晚上九点半,齐优人踏入灯红酒绿的PUB,直接往吧台走去。
“一杯Double马丁尼。”向酒保点完酒,他往一位男人身旁落坐。
“今晚喝这么烈?”手执一杯绿色蚱蜢的男人略侧首,轻扬一下眉。
“不是早告诉你要回绝,为什么还同意双方会面商谈?”齐优人声音不大,但低闷语调,显示他心有不满。
“嘿!这样指责有欠公平喔!你大哥是什么人?我哪能连见面商谈机会都不给就直言拒绝?至少先让对方提出合作条件,礼貌地见个面,假装考虑一下,之后再以另一负责人不同意为由,委婉推拒,这才是不得罪人的商场之道。”戚白礼理性分析道。
他啜一口调酒,补充又说:“我没想到你大哥这么看重飨味天堂,开出这样利多的条件,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就算真跟名扬集团合作,你还是能继续当幕后藏镜人,无须担心被揭底。”他并不觉得双方合作有什么风险,反而可因扩大营业带来极大利益。
“就算合约载明送一座名扬百货来交换,我也不会心动。”齐优人强调。“我不可能出卖自己打造的自由天堂。我大哥会这么大方,一定不单纯,说不定他已在怀疑另一个负贵人身分。”这是令他觉烦躁的缘由。
“我还是搞不清楚,你为什么一再隐瞒自己私下投资的事?难不成公开真相会被你老爸或大哥无条件回收?”戚白礼不禁提出心存己久的疑问。
即使两人自大学便在美国相识,交情颇深,但他鲜少问及对方家里事,齐优人也不太主动提,还要他别强调他名扬二少东的身分。
两人非必要性或急切性,绝不约在飨味天堂见面,就算约在外头碰面,齐优人也会刻意找酒店或夜店来跟他谈公事。一方面是他不想两人合作关系被识破:另一方面,便于让狗仔爆料他玩世不恭的形象。
齐优人看好友一眼,播道:“如果我被发现拥有投资实力,在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形象背后,却能找人联手做出成功事业,那我的自由日子将会不复见。到时,一定会被逼回集团接掌大任,不再只是现在负责盖章的挂名副总而已。”举杯就唇,饮一口马丁尼,有些无奈再道:“我宁愿被当阿斗,也不愿将来被集团大老拱上与太子竞争的地位。”他低叹一声。
“怎么说?”戚白礼意外他的说词,进一步追问。
齐优人这才对好友首次透露他的顾忌隐忧,以及过去曾令兄长心生芥蒂的事,表明想要避免将来集团大老股东们因兄弟两人权力相当,造成分派分裂的局面。
听完他一番话,戚白礼不免讶异与佩服。他竟为此轻易选择放弃庞大家业,拱手将权力全让给兄长,未免太过有肚量。
“其实,不管事的生活才是享受。”齐优人牵唇一笑,从容又啜一口马丁尼。
集团事业与权势对他而言反倒是种负担,他因兴趣而投资的事业,便足够他吃喝八辈子有余,何需再赚更多钱,增加更多人生重担?
“阻断你扩充事业的机会,是不是觉得遗憾?”因一己坚持,他对好友,不免有些抱歉。
“说那什么话?”戚白礼不以为然一笑。“我也不缺钱,跟你一样,兴趣为重。”他家世背景虽没好友那般显赫,却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
今晚他倒很高兴,相识多年的好友愿意对自己毫无保留地吐实,表示两人情谊更加稳固。
不多久,一名打扮冶艳的女人来到齐优人身旁,直接往他旁边的高脚椅落坐。“你……跟旁边那位是一对吗?”女人以玩笑口吻轻声探问道。
前一刻,她一踏进这PUB,不由得便注意到吧台前两个男人身影。
昏幽喧哗的空间,时而闪烁的霓虹光线,映着那两抹英挺背影,格外引人侧目。
那两人虽相邻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可并没四目相对地谈话,让人无法确认两人是否相识,或仅是刚好相邻而坐,各自默默独饮。
因这年头,不少外型优质的男人,身边也许不是女伴,而是同样优质的男伴。所以当她近距离打量这两位年龄相仿、外型相异,却都穿着有品味的型男时,决定先了解他们有无关系。而她选择较欣赏的花美男为目标。
齐优人转头,朝一旁落坐的美女打量一眼,勾唇一笑。
“不,我跟旁边的男士不相识。”他温柔嗓音不疾不徐地澄清。“我对美女比较感兴趣。”眨了下俊眸,向对方释放善意。
扬个手,对近前的酒保交代,“麻烦给这位女士一杯蓝色夏威夷。”
面对搭讪,他的反应通常很两面化。他不是那么享受艳遇或一夜情,多半是选择拒绝,不过偶尔也要表现一点风流公子哥形象,欣然接受送上门的温柔。
戚白礼见好友转而面对搭讪对象,跟那女人开始热络攀谈,他于是饮完手中最后一口酒,站起了身。
今晚的他,倒没想跟女性交流的兴致,而他清楚自身魅力,只要再稍坐几分钟,也会有个女人主动靠近他。
他选择独自先踏出这间PUB。
十一点半,齐优人返回齐家宅邸。
齐家宅邸位于天母,一栋含花园庭院、游泳池,占地约五百坪的三层楼别墅。齐父虽给三个子女在东区各”层的豪宅公寓,却是规定他们在未婚前,除偶尔外宿,多数时间皆要同住家里。
齐优人踏进屋里,看见坐在客厅的母亲起身迎向他。
“妈咪,怎么还没上楼休息?”他步上前,给母亲一个拥抱,亲亲她脸颊。他对母亲和妹妹一直是美式作风,就算年届三十,依然大方地撒娇,自然表现亲昵。
“这么晚才回来?喝酒了?”嗅到儿子身上一抹酒味,齐母皱了下眉头。他身上还有一抹女性香水味。
“你身体不好,酒尽量少喝。”齐母不免担心地叨念两句。
“妈咪,我没事。只是跟朋友喝两杯而已。”他微微一笑说。
其实,他现在身体健康得很,却因意图躲避工作重担,只能装体虚。而他也不过在几年前装一次旧疾复发,之后母亲便一直以为他身体虚弱,格外担忧他,令他对母亲着实感到歉疚。
“大哥还没回来?舒妤呢?”他问道。父亲出国数日尚未回来,只要父亲不在家,母亲便会等着子女都回来,才能放心入睡。
“舒妤在楼上房间。你大哥今晚又加班晚了,前一刻司机来电,说己在回来路上。”对于比丈夫还更热衷工作的大儿子,她其实也有另一种担忧。
“那我等大哥回来,你先上楼休息。”他拍拍母亲肩头,微微一笑。
齐母点个头,转身要往楼梯那方而去,忽又回头,低唤一声,“优人“嗯?”齐优人目光温柔地望着有些欲言又止的母亲。“妈咪有什么话尽管说。”
“你……现在有交往对象吗?”二儿子长得俊美,风流倜傥,跟性格拘谨、定性强的大儿子截然不同。
大儿子是眼里只有工作,无心谈感情,可二儿子却是习于游戏人间,少有固定交往对象。
齐优人对母亲的问题,心惊了下。
该不会……换他要联姻了?!可大哥联姻的事都还没后续进展,且听说大哥有意回绝,难不成因此轮到他?
“妈咪,我还不想结婚喔!如果爹地有什么计划,你可得帮我挡着,我挑不起一家之主的担子。”他一副诚惶诚恐,双手合十置于额前,弯身对母亲表达万分恳齐母见状,不由得轻笑。“瞧你怕结婚怕成这副德性,以你现在的风评,倒是人家名媛要害怕才是。妈咪只是提醒你,找个对象专一交往,该收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