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是精辟,只是我派武功心法原以道家为根本,当中有不少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晚辈只是从小听从师父的教导加以修习而已。”
“师父,我早跟你说了,他自个儿都不知道他功夫很厉害,你问他这些,他可是完全搞不懂状况。”柳沁抱怨道。
天无痕哈哈的笑了起来,云仰尴尬异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回头瞪她一眼。
柳沁对他吐吐舌头。
她连扮鬼脸都可爱,他心想。然后再想:完了,真的没救了。
见她精神好了一些,他帮她背后垫高,让她舒舒服服地坐起。
天无痕将这些小节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中直点头。
“深山空寂,沁儿自小上山与我作伴,我对她难免娇惯一些,倒是让云公子受累了。”
云仰随手将她散下来的发丝拨回耳后。
“天师父,您千方百计将晚辈引到这山上来,必有深意,可否明白告之?”
天无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江湖中对秘境与血羽翎的传说,云公子想必是早已听过的了?”
“是。”
“我虽非和仙族中人,这几十年来深居在山中为他们治病看诊,早被视为他们一分子。和仙族素来不与外人接触,江湖中的传闻难免有些璎误。关于血羽翎一事一一其实它一直留在这山上,没有遗失。”
“咦?”云仰轻噫出声。目光和柳沁对上,她点头肯定。他想起她曾跟他师父说过,血羽翎此刻不在她身上,想是为了如此。“既然如此,沁儿你又何必让人以为你有血羽翎在身,以至于引来这许多祸事?”
柳泌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叹一声,“你听我师父说完吧!真不懂的,我再补充。”
云仰只得望向天无痕。
天无痕长叹一声。“血羽翎这些年来,一直收归于我处。传说有江湖人士潜于小关口,盗走血羽翎。其实那人并非寻常江湖人士,乃是前任族长之子,在铁血门中当个低阶门徒。我平时若有青草药材之需,都是此人回乡探访时顺道替我带回山上,说来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因此对他失了戒心……”
“莫非是此人盗走了血羽翎?”云仰话一出口又知不对,他们说血羽翎并未被盗,如此又是怎么回事?
天无痕只是长声太息,从怀中偷出一顶物事。
云仰惊得站了起来。
血羽翎!
断掉的血羽翎!
“血羽翎中的至宝,莫非已被盗走?”
天无痕颓丧地点点头,神色间显得甚是愧恼。
“一日那人送药材上山,正好和仙族中有人被毒蛇咬伤,四险异常,我吩咐他将药材如往日一般放好即可。谁知等我回来之时,屋中被翻得大乱,血羽翎在桌上断成两截,其中的密件却是不见纵影。
“和仙族人信我至深,将族中秘宝交付我保管,只因为相信这座翠谷寻常人不得其门而入,却未想到我是引狼入室,实是对不起他们之至!他们虽不怪我,老夫却愧不能”
“那……那怎么办?”他喃喃地坐了下来。
“你道血羽翎内藏的真是秘方武学吗?错了!”天无痕缓缓摇头。“我说江湖传闻多有璎误,便是在此。”
“若不是秘方武学,又会是何等宝物?”云仰皱眉道。
天无痕低沉地开口:“血羽翎中真正的至宝,是传国玉玺。”
云仰的口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自识得柳沁开始,一个比一个来头更大的所谓“宝物”丢到他头上,他已经觉得自己快要麻木了。
传国玉玺。
每个王朝,一定都有传国玉玺。
独独平朝没有。
平朝的传国玉玺是四百年前太祖建朝之时,以上等白玉雕制而成。然而,在四十年前,平朝曾出过一次内乱,二皇子为了与太子争皇位,软禁父皇,兵戎相向,最后二皇子获胜,顺利夺得大统,太子战死于阵中,老父气怒攻心而死,然而传国玉玺却被大皇子的心腹盗走,至今下落不明。
二皇子虽然登基,失了传国玉玺总有名不正言不顺之感。
当年的二皇子,如今是朝中的嘉康皇帝,已然年迈,眼看几个皇子明争暗斗,又有了当年自己与大皇子夺权之相。
老皇帝自然有其属意的皇子,却偏偏少了玉玺传位。若是能寻回玉玺,任何皇子欲上位自是更加四平八稳,无口实可落。
于是,这传国玉玺可说是兵家必争之物,甚且有“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的说法。
虽然他不知传国玉玺是怎地藏在玉雪峰上,但若传国玉玺在此处的消息传出去,那已经不是秘境不秘境的问题了,朝中甚至直接派大军攻伐都有可能。积仙族武功再高强,又如何抵抗千军万马?
云仰惊得呆了,从头到尾作声不得。
“现在你明白了,血羽翎内藏有药方是真,但老夫忝为一介医者,那药方再如何神妙又有何为难?”天无痕脸上微露出傲色。“其中有秘境地图亦是真,但积仙族人世居此处,又何须地图方能进入秘境?
“这第三样的‘绝世武学’,却是四十年前才封进去的。嘿!”天无痕笑了一声,神色殊无喜意。“武学非真,绝世却非假。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又岂止是‘绝世’二字?”
血羽翎之内的密件既然流落出去,总有一天会有人不怕死的寻上山来。
虽然上山的人以为自己是来找奇花异鸟武学,一旦闯入秘境后,只怕有更大的惊喜等在眼前。传国玉玺若落入错误的人手中,那是天下大乱之始。
云仰心头乱糟糟的,最后终于抬头看柳沁和天无痕二人。
“此事与晚辈入山,又有何干?”
“这祸是我闯的,须得由我收拾才行?唯今之计,只有将传国玉玺起出,另藏他处,方为上策。积仙族世代立下重誓,绝不私入秘境,而老夫年迈体衰,却是无力胜任。于是我和徒儿商量,须得找个心术良正、身手高强之人,才能委以大任。
然而讲归讲,大利当前,谈何容易?我心中是有两个人选……”
天无痕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云仰,大还丹好吃吗?清灵补虚丹好用吗?”
由于云仰的表情太过精彩,柳沁忍不住格的一声笑了出来。
天无痕抚须一笑。“老夫二十年前有事入关,有幸识得尊师云清虚,虽然两人只短暂交游数月,我对尊师的心性为人却是相当赞佩。实不相瞒,老夫其中一个欲求之人,便是尊师。”
所以,原来应该要上山的人是他师父?云仰对于这个无论有心无意、老是把一堆麻烦过到他身上的师父真是又敬又怕。
“谁知途中沁儿却遇上了你,她暗中传讯绐我,认为托付绐你或许可行。然而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敢贸然应允,便要她多方试试你的为人品行。”
云仰看她一眼。
原来他以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她却是背地里把他的底都摸清了。以她什么雪雀、鸟笛一身古怪东西,背后又有古怪帮等雄厚势力,要背着他传讯下去做这些“偷鸡摸狗”
的事真正是容易之至。
柳泌对他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前辈,你们的第二个人选是谁?”他无法不好奇。
“你不是见过她了吗?”柳沁接口道。“我们路没走到一半,她已私下通知铁血门的人前来埋伏,我顺手料理了她。”
“那个丫鬟?”云仰眼珠子突了出来。
“你以为她真是小姑娘?错了,她是‘峨嵋仙庵’的执事宋净姑!师父让我去找她回来一叙,谁知她原来竟是铁血门的暗桩,一听我提到是跟血羽翎有关的事,马上就肥水不落外人田的联络同门了。”柳沁犹然有些忿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