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一边拍胸口顺气,一边慌忙禀道:“刚才我经过大厅时,听见小六子公公说,靖安公府的齐二公子带着一名女子闯进东厂,说什么她才是真正的董家小姐,要督主放过符子燕。”
闻言,符子燕脸色一变,旋即站起身,瞠眼问着那名宫女,“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亲耳听见小六子公公说的。”宫女被她激动的反应吓着,有些愣住。“小六子公公已经请示督主,正巧他们来时虞夫人在前院大厅,也知道这件事了。”
“啊!夫人,您要上哪儿?”看见符子燕忽然夺门而出,叶儿不禁错愕的惊呼。
此时符子燕脑中一片空白,不假思索的奔向前院,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为什么喻芳和齐石坚会闯进东厂,主动招认一切?
事已至此,当初决定瞒天过海的交换两人身分后,三人已经约定好,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管用尽什么方法都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让彼此的身分被拆穿。喻芳和齐石坚也明白,若是东窗事发他们三人的性命恐怕都会不保,又怎么可能会自己来东厂赴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而文承熙若知道她其实是个冒牌货,又会怎么想……符子燕顿时胸口室闷,不敢再想下去了。
“文承熙,你要杀就杀我好了,别再继续折磨子燕。她是受我胁迫才会代替我嫁给你,不是故意要欺骗你,我才是这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符子燕一走近前院,正要踏入大厅,好姊妹哭哭啼啼的声音已先传入耳中。
“真是胆大包天啊!督主是何等英明的人,怎能这样被你们两人欺瞒?”虞诗芮也在场,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抚着胸口,十分痛心地责备董喻芳。
齐石坚脸色铁青,不发一语的陪在妻子身边,搀扶着情绪激动的她。
文承熙则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额角,黑眸冷冷勾睨着厅里的众人。
“喻芳,你怎么会来这里?!”听见好友将实情全盘托出,符子燕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董喻芳循声看去,看见疾行步入大厅的符子燕安然无恙,脸色瞬间转喜。
“子燕,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拉住好友的双手,激动得泪如雨下。
“我能有什么事?”符子燕诧异的问。
董喻芳吸吸鼻子道:“我接到消息,听说文承熙百般折磨你,经常对你拳脚相向还不给你吃睡,将你当成奴隶一样的虐待……我听了好难过,毕竟如果你不是为了成全我和齐大哥,也不用受到这样的苦。”
“消息?”符子燕错愕的重复。
“嗯,咋日有一名宫人送来一封书函,信中说你在东厂受尽督主的凌虐,已经快支撑不住,那名宫人也已打点好一切,准备助我们进宫,难道不是你让人去接我们过来的?”齐石坚扶住体力已经明显吃不消的妻子,替她将剩下的话解释完。
符子燕闻言大惊,“怎么可能?!”这种自曝身分的事她怎么会做得出来!
这是谁放出的消息?根本是想害惨她和喻芳呀!
出于一股直觉,她的目光不由得望向虞诗芮,而后者也正瞅着她,嘴角似乎还藏着一丝笑意。
这件事会是虞诗芮做的吗?不是听说她为人温柔敦厚,对待人一向客气有礼,她有可能做出这种搬弄是非的事吗?
符子燕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颠,一时之间,眼前的虞诗芮竟让她想起昔日人前总是落落大方,人后却不断藉由各种理由欺负羞辱她的嫡姊。
眼见机不可失,虞诗芮摆出义正词严的姿态斥骂道:“这可是皇上亲自降旨赐婚,何等的尊贵殊荣,你们却这样糟蹋皇上的美意,还妄想欺骗督主的感情,未免太目中无人。”
生怕连累了好友,董喻芳心急的道:“都怪我,是我不好,子燕是为了我才会犯下欺君之罪,要罚就罚我一人,不关子燕的事。”
齐石坚也神色凝重的望着文承熙。“芳儿已经是我的人,我们夫妇俩同在一条船上,如果你要动她,那你得先踩过我的尸体。”
“齐大哥……”听见夫君愿意与她有难同当,董喻芳感动得哽咽了。
看着此情此景,符子燕慌乱得失了头绪,想起文承熙行事手段之四残,她不禁全身发寒。在知道她是冒牌货之后,他会治她的罪吗?
她不敢想,更不敢看向坐始终没做出任何表示、面无表情冷眼看待这一切的文承熙。事情的真相终于被揭穿了,他会怎样看待她?会不会质疑她对他的心意?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好,会不会一夕间化为乌有?
见文承熙良久不语,虞诗芮暗暗发急,忙道,“督主,您千万不能心软,这两人欺上瞒下,居然敢明目张胆的交换身分把督主当傻子耍,且还违抗圣旨犯了欺君之罪,此风不可长,督主一定要好好治治这两人。”
听见这番话,符子燕心一凉,真真切切感受到何谓“落井下石”了。
这样看来,虞诗芮盼着这一天肯定已经盼了很久,宫中女子争宠的手段果然令人不容小觑。
“符子燕,你有什么话要说?”文承熙望着全身僵硬、两只小拳头握紧又发抖的人儿问。
符子燕听不出他此刻心情的喜怒,只能选择诚实以对。
她咽了咽口水,目不斜视的道:“我无话可说……我的确欺骗了督主,辜负了督主对我的好,我罪该万死。”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虞诗芮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不由得想起那日郡王府苏嬷嬷跪地求饶的情景。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居然这么快,罪该万死的人换成了她。
那日苏嬷嬷只是眼神对她不敬,文承熙便想要苏嬷嬷的命,眼下她不只是冒犯他还欺瞒了他,如果他有心要治她的罪,恐怕她一条命都不够他杀。
虞诗芮见猎心喜,掮风点火的又道:“督主也听见了,符子燕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如今罪证确凿,不容她们狡赖。”
“罪行?”文承熙忽然一笑,那倾城的俊美煞是慑人。
“是呀,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中,恐怕不只她两人遭殃,董家与侯府也要跟着一起被治罪。”这自然是虞诗芮最乐于见到的结果。
闻言,符子燕脸色一瞬间刷白,面如灰土的紧嫩着胸口的衣襟。
文承熙冷笑,“治不治她们的罪不是皇上的事,而是我说了算。我的家务事,皇帝也管不着。”
虞诗芮并不晓得文承熙与皇帝之间的心结矛盾,自然也不知道他最痛恨的便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及皇帝的威信。
如今的金晖皇朝,虽然坐在龙椅上的人是宇文烨,但皇帝的威信可全靠着东厂的存在而支撑。换言之,如果没有他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替宇文烨铲除乱臣贼子,宇文烨根本甭想继续安稳的当皇帝。
听见文承熙的话,虞诗芮脸色忽青忽白,一方面也在心中骇然,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狂妄,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为了布这个局,她可是费了一番工夫,暗中透过郡王府的势力买通董府下人,待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派人查明正牌的董喻芳人在何处后,再让人放出符子燕在东厂受尽折磨的假消息引蛇出洞,让真正的董喻芳自己来东厂赴死,顺带拆穿符子燕这个冒牌货,可她却没料到文承熙会是这个反应。
她怎么想就是不甘心,咬咬唇又道:“督主都不生气吗?督主是何等英明睿智,受天下万人景仰,怎能被这个地位低贱的女子所骗?如此一来,督主在她身上付出的关爱不就全是一场空?落入了一场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