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粘虹玉做了抹颈的动作。林氏呵呵笑了,眼神极冷。“那也是你想做的事,不是吗?”
“可我没杀过人呀!”至少未经她的手。
“不用你亲自动手,你身边不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借刀杀人即可。”
“你是指姑母?”
“婆婆送碗汤给媳妇喝,媳妇不喝就是不孝。”只要以孝来压人,到哪都行得通。
“你想在汤里下药?”果然最毒妇人心。
“不,下药的是你。”她可不会傻傻得把自己陷进去。
“我?”粘虹玉指着自己鼻头。
“你才有机会接近大嫂,趁没人注意时将药粉撒入汤里,稍微搅拌一下让它与汤融在一起。”人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粘氏是养只老鼠会间米,把米缸搬空。
粘虹玉先是点头,觉得主意不错,而后才惊觉不对。“等等,二婶未免想得太美了,把人当成傻子呢,此事若是追查起来,我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而你一点事也没有。”哟!居然不笨,还能找到破绽。“富贵险中求,看你干不干了,反正事后你能推到大嫂头上,咬定说你不知情,是大嫂看新媳妇不顺眼,一个想岔了便下了狠手……”
“这倒可行。”反正还有一只更倒霍的替罪老母羊。
“呵!这种事你也不是没干过,柳氏她……”林氏低低呵笑,表示一切你知道。
粘虹玉脸色一变的捂住她的嘴。“你……你在胡说什么!”
林氏一把推开差点撞倒她的身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得知你买通了稳婆,让她把探出头的孩子又塞回柳氏腹中,想一尸两命害死母子俩,可惜柳氏为母则强,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拼出肚子。”因为她也干了同样的事,收买了同一个稳婆,不过她是让稳婆对产妇下药,让她迟迟下不了崽,胎死腹中拖累母体。
可是柳氏为了孩子真的是用命去拼,她在发现稳婆企图对她不利时,硬是把稳婆推开,自己推着肚子把孩子推出去,她也因此大出血身亡。
“哼!不要以为拿捏住我了,我承认我是心狠一些,柳氏不死我就不能嫁给表哥为妻,可是你们二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姑丈被拔官是出自二叔的手笔,我看到他偷偷吩咐小厮把一封信交给左大人。”
左大人是闻人杰的政敌,闻人杰去职后,由他接任工部尚书一职。
林氏用不在乎的口气说:“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伯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又想把权又想霸着族长之位不放,你不觉得他太贪心了吗?什么都是大房的,那我们二房算什么,只能捡他指缝漏下的残渣。”
“好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就是这么被你们给出卖,什么兄弟、什么一家入,我就说怎么一群人当中单单我被问罪,原来是出了内贼……”
轰地一声,门被一脚踢开,两个女人见一人形物被狠抛入屋。
“大……大伯?!”怎么会是他。林氏脸白如纸。
“你还晓得我是大伯?你们夫妇还有把我看在眼里吗?我几十年的努力就毁在自家兄弟手中,你们对得起我吗?!哈……我竟胡里胡涂一辈子……”难以置信的闻人杰仰天大笑,眼底泛着盈盈泪光。
“大哥……”人形物一转身,竟是脸被打了一拳的闻人凤,他的左脸颊肿得半天高。
“不要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弟弟。”他为官收来的银子还不是用在自家人身上,老二的吏部侍郎还是他用银子疏通来的。
窗纸被扯破了,闻人凤也豁出去了,他站起身把背挺直。“我只不过是想要族长的位置而已,想试试当家做主的感觉,你是长子就可以挡我的路吗?凡有好的你先拿走,而我只能像乞丐一样跟在你身后,拿你剩下的。”
“呵……族长之位,族长之位!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我在被拔官之前就想着平日太忙碌了,根本无暇顾及族中事务,唯一能信任的是我弟弟,我想把这个位置留给他,有谁能比他和我更亲,没想到……”
他还来不及说出口,朝廷拔官的文书已先一步到来,大受打击的他也因而萎靡不振,只能靠处理琐事来消灭郁郁之气,他是不当官了才把心思放在族长之位上。
闻人凤瞠大眼,“什么?!”原本就是要给他的?
“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利用了我的信任反咬我一口,让我痛到骨子里,你好,你真好,好得我不如你心狠……”他忽地一呕,呕出一口鲜红的心头血。“爹——”
“杰儿。”
更多的火把接近,把屋子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几道人影冲了进来,跑在最前头的是闻人璟、闻人钰兄弟,他俩一左一右地扶起父亲,随后是满脸怒色的老太君。
大房的两个媳妇走在最后头,齐可祯和何氏不撑和这团乱,这事要由长辈处置,她们分量不足。
“娘、敬轩、敬修,我……我没事,吐了一口血后胸口反而舒坦了许多……”
就是气,没法释怀。
闻人杰将胸中郁结一吐而出,气色反倒变好了。
“爹,你不要逞强,坐着就好。”闻人璟轻压父亲肩头,让他别乱动,以免气血乱窜。
庄氏声音微颤,“是呀!别动,人说精血,吐口血少三年寿命,你想折腾谁。”她的儿呀!为何得遭遇如此打击。
“娘……”
庄氏揺揺手,要他少说话,保存精力,但看向闻人凤时却神色严厉。“孽子,还不跪下。”
“娘,你不公平。”闻人凤双膝落地,面色却不甘。
她痛心又无奈的用拐杖头狠敲了他几下,“我知道你不知足,所以一直不敢放权给你们夫妻俩,我以为只要我还在,你们起码会收敛点,不会做出损及自家人的事,可是我错了。”
她错在心太软,老想着给孩子一次机会,因为两个儿子都是她身上的一玦肉,她谁也舍不下。
“我只是想要我所想要的,有什么不对,一样是闻人家的嫡子,但大哥比我早出生两年,就什么都是他的,而我得到了什么?”他会被分出去,成为不再受童视的旁支。
“这是礼法,这是规矩,这是我们闻人家数百年来传下来的家规,长子承嗣,无嫡立长,每一代的族长都是用这种方式选出来的,鲜少有例外。”除非族长禅让族十子弟。
“所以我不服,我为自己争一争,如果不去做,我永远不会知道我能做到哪,娘,大哥不想做,我来做,你帮我。”闻人凤的眼中闪着激进的疯狂,族长之位束缚了他。庄氏失望地流下两行伤心泪。“事已至此,你不请求大家的读解,还一味的争名夺利,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媳妇刚才还想着害我的孙媳……”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娘,我没有真要害人……”林氏跪在丈夫身恻,她的背都湿透了,布满冷汗。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你和她刚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你没料到我们就在隔壁吧!”墙壁很薄,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璟哥儿媳妇说要让大伙看场好戏,让他们坐在屋里等,屋内不点灯,安静的只听见虫鸣蛙叫声。
然后这两个狠心的女人一前一后的来了,一开始是争吵,互相指责,吵着吵着便揭起彼此的疮疤,一会儿又合谋害人,接着又数落对方做了多少坏事,以此做为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