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下她的脸颊,他向来最无法招架她的善解人意,“我先去看看那丫头。”
他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落上一个轻吻,看她闭上眼睛,这才放心的离去。
四周一片寂静,舒云乔睁开眼,觉得胃部一阵翻滚,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忍着作呕的冲动,小心翼翼的坐起身,这个孩子闹腾得厉害,比起怀凌月时的无知无觉,相差不只天与地。
外头天色已暗,她不知是什么时辰,放眼望去没有严辰天的身影,守在外头的碧珠和碧琬听到房里的声响立刻进来。
“王爷呢?”
“王爷与唐越大人在议事房,说有要事商议。”碧珠扶起舒云乔,“王爷交代若王妃醒了便派人通传备膳,奴婢这就去请——”
“免了。”舒云乔制止了碧珠的动作,从床上下来,让两人替她更衣,“看来王爷正忙,晚些时候再传膳。小姐这个时候该在凌月楼吧?”
“是,王妃可要请小姐过来?”
舒云乔望着窗外,今日满月,月光皎洁,已经将大地染上一层光晕,“不用了,我过去看看她。”
走出屋外,凉风袭来,她微吸了口气,觉得胃舒服了些,她让原本要跟着她的两个侍卫留下,只让两个婢女跟着她走向紧临着的凌月楼。
“娘亲。”一看到舒云乔的身影,严凌月撒娇的叫道:“你身子可有好些?”
舒云乔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好多了,刚沐浴完?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今日起风,小心染了风寒。”
严凌月柔顺的牵着舒云乔的手回房,知道自己将有个弟弟或妹妹,她比任何人都来得开心,虽然还想象以前一样向娘亲撒娇,但也顾着娘亲的身子,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也没让娘亲替自己擦干湿发,乖乖的让竹安做。
“娘亲,我听说明日齐哥儿便到了,所以明日我要去宝庆王府等他。”
“好,不过一旦出府,你要凡事小心。我跟你爹提了,过几日让齐哥儿来住几日。”
“谢谢娘亲。只是娘亲,都过了这么久,我都没事,你说会不会事情根本并非姨母所料,事情发生只是巧合,压根就不关什么百夷族的事。”
关于此事,舒云乔没有头绪,不好多说什么,最近因她害喜整个人昏昏沉沉、精神不好,严辰天也少提了外头的事,所以她所知不多。
“娘亲,今日我做了些桂花糕,拿来给娘亲尝尝可好?”严凌月兴冲冲的又道。
“当然好,我让人传膳,让你爹也一起尝尝。”
严凌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知道女儿也是想要讨好自己的爹,但就是面子挂不住,她揉了揉她的脸,“你先更衣,我去叫你爹。”
“好。”严凌月听话的点头。
舒云乔才走出房,就闻到空气中有股莫名的焦味,她不解的抬起头,看着郡王府右侧闪着火光,远远就听到有人叫着失火。
严凌月顾不得穿得单薄,赶紧跑了出来,几个侍卫立刻护着她们。
舒云乔神情平静的问道:“怎么回事?”
“看起火的方向,应是灶房,火势不大,请王妃、小姐回房。”
舒云乔知道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交代,“今日风大,多派些人手,尽快将火给灭了。”
几个侍卫领命离去,舒云乔要女儿回房,话声才落,站在身旁的碧珠竟然无声无息的倒地。
她微惊了下,低下头,见到一支镖正刺在碧珠的咽喉上,碧珠已经气绝。
“凌月,立刻进房,把门给——”舒云乔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只觉得后颈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才走没几步的严凌月搞不清状况,听到后头的声响,迅速转身,正好看到碧琬一掌落在她娘亲的后颈。
她一急,正要上前,碧碗却速度飞快的来到了她的面前,她来不及闪躲,就见碧琬的袖子一挥,她顿时闻到一股香气,双脚一软,倒在地上。
第十七章 郡王府的内鬼(2)
舒云乔昏昏沉沉的醒来,意识有些不清,微眯着眼,察觉自己似乎在一顶摇晃的轿子里头,四周一片黑暗,她动了一下,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里也被塞入布块不能言语,身旁还有昏迷的女儿,她焦急的想要叫她,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她仔细回想,想到在她身上落下一掌将她击晕的碧琬,她的心直往下沉。
碧琬是家生子,还是当年伺候严辰天娘亲跟前的大丫头与府里的总管所生,在她回京之后跟在她身旁也一直尽心尽力,原该最忠于严辰天和嵘郡王府,却没料到她竟然是内鬼。
她吃力的坐直身子,觉得被打的后颈隐隐作痛,肚子也泛着一丝的痛楚,她咬牙忍着。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肯定严辰天现在应该发觉她们母女失踪,可以想见在嵘郡王府出事,他定是怒火滔天。
一阵风吹来,掀起帘子一角,她转头看出去,纵使只是惊鸿一瞥,但熟悉的街道让她明白自己还在镐京城内。
能串通嵘郡王府的人,还无声无息的将她们运出府,躲在暗处的人看来是熟人,她脑子思索着,直到轿子停了下来。
她没有试图假装昏迷,双眸晶亮的看着轿帘,静静的等待。
就见一双大手稳稳的掀开帘子,她与来人四目相接,心头一震——严雷则?!
严雷则一笑,“王妃醒了?”
舒云乔镇定的看着他,之后视线越过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宅。
能在镐京拥有这么气派的宅第,非富即贵,以严雷则一个庶子的能耐,绝无可能是他的。
严雷则将她嘴里的布块拿开,舒云乔没有大嚷大叫,只是沉稳的开口,“大伯子为何要抓我们母女俩?”
看着舒云乔不惊不惧的样子,严雷则眼底闪着兴味的光亮,“我本也没想对王妃不利,只是……”他的目光移到她还未显怀的肚子,变得阴狠凶残,“你腹中这块肉,留不得。”
舒云乔被绑在身后的手缓缓紧握,“若想取我性命,大可冲着我来。把凌月放了,她还小,别把她扯入嵘郡王府的恩怨之中。”
“王妃说这话迟了。”严雷则伸出手,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把将舒云乔拖出轿子摔在地上。“你若想保住她的小命,当年走了就不该再回来。”
严凌月睁开眼,头还有些昏沉,但一看到娘亲倒在地上,气急攻心,连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重心不稳的摔出轿外。
“小心点,凌月。”严雷则听到动静,抬头正好看到严凌月摔倒在地,脸上挂着笑,状似心疼的过去伸手将人扶起,“你可是世所罕见的连城璧,容不得有一丝损伤。”
严凌月瞪着他,从小她就讨厌这个大伯父,现下的局面也知道是他把她和娘亲绑来,看着他一脸虚伪的讨好,她忍不住对他吐了口口水。
严雷则一恼,抬手就要甩她一巴掌,但一看到她在月光底下闪着琥珀色的双眸和银光的头发,他用力的握拳,强忍住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严凌月,你再撒泼也没多久时候了。”
他抽出一旁侍卫的刀,将绑着两人双脚的麻绳解开,然后亲自拖着母女俩,走向后头的宅子。
看似普通的豪华宅院,里头却别有机关,一面墙已被打开,露出里头通往地底的长长石阶。
他拖着两人走下石阶,壁上嵌着几盏烛灯,烛光晃动,带了丝昏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