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东方先生,我们还是回府去吧!我正好有些事想请教。”
东方弨点头,一起离开了寺庙。
镐京城着实热闹了一个月,纵使嵘郡王有个白子嫡女的消息早传遍镐京,已改回名字的严凌月更是刻意频频外出,日子依然平静。
游街过后过了近一旬,一大清早,严凌月有些无精打采的撑着下巴,正在等爹娘用早膳。
这几日她纠结着自己生活的平静,就算刻意一人出府,也是平安的出去,平安的回来,难道真是碍于她爹的身分,凶手不敢动她?!如此一来,就代表着她的计谋失败。
不过说是失败也并不全对,毕竟经过这一次的神佛游街,她的观音扮相轰动镐京不说,原本身子不好的皇帝,也不知是真有神佛庇佑还是巧合,身子、精神都大好。
渐渐的,众人提起嵘郡王府家的嫡女,说的不再是过去的不祥,而是她的福泽深厚、仙姿玉色。
这些茶余饭后的传闻进到她的耳里,她也分不清心头的感受,只觉得不祥之说或是有福之人全凭众人一张嘴,这些人根本没半个人真正认得她,所以听过之后她就丢到了脑后,继续纠结于自己这些日子的“平安”。
听到身后有声响,她立刻站起身,就见自己的娘脸色有些苍白,脸上却还是带着柔和的笑,爹护着娘亲,他则是一脸严肃,细看眼底还有些余怒。
“爹、娘。”她甜甜的叫了一声。
舒云乔宠爱的轻触了下她的脸,才跟着严辰天坐下。
“娘,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严凌月坐下来后,关心的问道。
“应是昨夜没睡好,没事。”舒云乔轻声解释。
严凌月的目光瞟向自己的爹,她爹若是为了她娘亲身子不好而担心,心情不快可以理解,但是怒气……她的好奇心生起,“爹,一大清早谁惹您不开心?”她迫不及待的问。
“别说话,先用膳。”舒云乔知道严辰天正在气头上,对女儿使了个眼色。
严凌月听话的闭上了嘴,一手拿起下人放在她面前的白粥,连筷子都不用,直接拿碗就口,也顾不得烫,三两下全灌进肚子里,然后放下空了的碗,用祈望的眼神看着爹娘。“我吃完了。”
看着她的样子,舒云乔觉得好笑,这模样压根不像前些日子那位庄严的观音娘娘,外面的传言句句都把自己的闺女捧上了天,若让外人见到她直率的样子,只怕会幻想破灭。
第十六章 王妃怀孕了(2)
“沈家是什么东西?”终于,严辰天阴沉的开了口。
舒云乔在心中一叹,都说家规是食不言、寝不语,但通常违背家规的都是总把家规挂在嘴上的人。
她本就没有食欲,顺势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柔声的说:“沈家先祖与东方家先祖乃开国双将,两家皆是御赐国公,位居一品,世袭爵位,享尽万代荣显。”
“那又如何?”严辰天一哼,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沈家传到沈培灏的手上,已见败象,他这个世子爷的德性,真让他当上国公还是个纨裤,凭他也想娶我的闺女——笑话!我情愿把这丫头嫁给萧瑀,至少萧瑀不敢欺负凌月,只有凌月压着他的分。”
“这话别在孩子面前说。”舒云乔觉得头一抽抽的疼,严辰天任性起来总说她太宠女儿,但这人护起女儿的私心才吓人,哪有一个爹会要自己的闺女出嫁后压在自己夫君的头上?
“为何不能说?”严辰天严厉的看着严凌月,“你自个儿说,爹说的没道理吗?你过了年不过才十岁,就要急着嫁人?!”
严凌月被吓住了,“有人要娶我?”
“你这是什么话?”严辰天不快,“你是我的闺女,自然多的是人想娶你。”
严凌月可一点都不认为嵘郡王府的嫡女有什么了不得,不过她识趣的没跟严辰天争论,小脑袋飞快的转着,“爹的意思是有人打算提亲,而且那个人就是护国公府的沈培灏?”
“就是那小子。”严辰天不屑的一哼。
用严凌月做饵一事,知情的不过寥寥数人,除了鄂亲王府外,就数护国公府,毕竟护国公手握镐京兵权,要想保证严凌月绝对的安全,自然不能瞒着护国公。所以当护国公世子自愿当龙女时,他也没有起疑,以为这孩子不过是替自己的父亲分忧,就近守着凌月,现在才知道这小子的心机深沉,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打起他女儿的主意。
“那家伙是傻了吗?”严凌月托着下巴,一脸狐疑,这阵子虽说因为扮观音,她跟这个当龙女的世子爷有些交集,但她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爹,你去回了这门亲事,就说我早就有心仪之人,叫他别指望了。”
“你有心仪之人?”严辰天有些意外。“你才几岁,就有了心仪之人?!”
“是啊!”严凌月一点也没有小姑娘该有的娇羞,直截了当的承认,“听说爹认定娘亲,非娘亲不娶时,年纪似乎比我更小些。”
“你与我能比吗?”
“为何不能?!爹,你乃公正严明的大理寺卿,可别做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事。你能,我自然也能。”
“你——”严辰天就知道这个闺女是自己的天敌,火大的问道:“你喜欢的是哪个家伙?”
“齐哥儿。”
“齐哥儿?!”严辰天一楞,脱口道:“那个小胖子?!萧君允和冉伊雪的儿子?”
“是啊!”严凌月用力点头。“在我心中,齐哥儿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娃儿。”
看她承认得干脆,严辰天的眉头紧皱,这丫头实在该投胎当个汉子才对,“你可足足大了那个娃儿三岁。”
“三岁又如何?”严凌月脸不红气不喘,“娘亲不也大了爹两岁,爹不是也挺乐呵的吗?”
“这……我与你娘亲是天造地设、三生石上注定的姻缘,你别拿你跟小胖子来跟我比!”严辰天有些任性的看着舒云乔,“这丫头拼命拿自个儿跟我比,你说,她跟我能比吗?”
这话还真不好说。舒云乔夹在父女俩中间,忍着不停往上泛的酸味,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凌月与齐哥儿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谊本就不比一般。只是两人都还年幼,王爷无须过度心焦,等过些年,他们大了,还是郎有情妹有意,结成亲事,也算是美事一件。”
舒云乔对这件事不阻扰也不推波助拦,只静静的在一旁的看着,她相信自己的闺女自有定见。
“还是娘亲有智慧,就是娘亲说的那样。”严凌月微扬着下巴,有些得意的看着严辰天,“总之,爹,我只要你记得一件事——我喜欢齐哥儿,姨母将来很有可能是要与咱们嵘郡王府亲上加亲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尽全力替她洗刷冤情,保住杏花村众人性命。”
“严凌月,你到底是姓严的!”严辰天没好气的说:“还没嫁人就胳膊往外弯,你真不要脸面?”
“是啊!”严凌月俏皮的扮了个鬼脸,“我到底是姓严的,就像爹一样厚脸皮,为了所爱义无反顾,挺好、挺好。”
“这丫头果然生来跟我讨债的。”严辰天看着舒云乔,“怎么就是不像你多一些?”
舒云乔正要开口,却一时没忍住,手一捂嘴,干呕了起来。
严辰天的脸色大变,严凌月则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了娘亲的身旁,“娘?!”她一脸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