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那些尸骸的士兵,陡然听见他的啸声,寒毛都炸了起来,很想告诉自家大将军,别在他们收拾这些血淋淋的断肢残骸时突然大吼,简直要把人给吓尿,不过等等,大将军刚说了什么?
他要成亲了?!
他们的眼神齐齐望向大将军面前那两名姑娘,最后目光一致定在左侧那位穿着一袭浅绿色衣裙的姑娘上,因为自家大将军就站在她面前,欢喜得手舞足蹈。
接着,就像怕她会后悔似的,下一瞬,风远急切的脱口而出,“我这就回去准备婚事。”
看着他吼完就这样掉头跑走,孙络晴一时之间呆楞住了。
见自家小姐松口肯嫁给风远,紫娟笑得阖不拢嘴,“呀,风大将军可真心急呢!”
虽然皇上下了圣旨,小姐本也不得不嫁,可如今她是甘愿想嫁,那意义自又不同,他们可以欢欢喜喜的为小姐筹办婚事,太好了,若是让伯福、福嫌知道了,定也会同她一样为小姐欣喜。
“我们回去吧。”孙络晴挽住紫娟的手臂往回走。
“噫,不去鸿福寺了吗?”
“不用去了。”此时她心思已定,明白自个儿该怎么做,无须再去求神问卜。
前阵子她一时迷惑,被自个儿的梦境给吓住了,才会一味抗拒嫁给风远,这或许正应了那句当局者迷的话,直到这会儿她才看明白这简单的道理。
心里不再纠结挣扎,她眉眼之间顿时散发出一抹释然的笑。
成亲后,她不会让他像梦里一样,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什么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叶满山与武步刚算是亲眼在自家大将军身上见识到了,他一扫前阵子的消沉颓丧,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上早朝时,也笑得满脸春风,不只朝臣,就连金朝郡都对这位一直咧着嘴笑得傻兮兮的爱将,不时投去一眼。
皇帝误以为是他的那道赐婚圣旨让爱将能得偿所愿迎娶佳人,故而才会笑得这么欢,不由心忖,早知如此,他这赐婚圣旨就该早点下。
下了朝后,他特地召见风远,一开口便揶揄道:“朕先前早说要给你赐婚,你还求着朕说不要,想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你,现下知道还是由朕赐婚来得快吧。”
风远眉飞色舞的道:“她昨儿个亲口告诉我,说她不是因为皇上赐婚才嫁,而是心甘情愿嫁给我。”他高兴的是这件事,而不是皇上赐婚。
闻言,金朝郡有些托异,“她不是不肯嫁给你吗,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
风远被他问得一楞,而后想起昨天的情景,说道:“也许她亲眼瞧见臣英明神武的收拾了那些刺客,所以才改变心意。”他将昨天遭刺客袭击的事禀告皇帝。
听完,金朝郡在意的不是孙络晴是否因此改变心意之事,而是——“竟有刺客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你,可查出是谁指使他们的?”
身为开国三大功臣的丞相沙平水、大将军严舒波和风远,在前一、两年都曾多多少少遭遇前朝那些余孽的行刺,也有刺客闯入禁宫意图行刺他,都被他的亲卫给击毙,不过随着朝局稳定下来,近一年来已鲜少再发生刺客行刺之事。
“没查出来,都死光了。”人都被他砍得死得不能再死,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供辨识之物,他们的身分无从得知。
金朝郡轻斥道,“你怎不留个活口?”
风远辩道:“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刺客一旦失手,便会自尽,留了也没用。”
金朝郡明白他说得没错,忖道:“莫非又是前朝那些余孽所为?”
风远想起前生遭那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刺客围杀之事,脸上也露出思忖之色。
既然刺客都死了,也查不出个结果来,金朝郡也没再多问,只叮嘱他,“往后出入身边多带些人,还有你大婚之事,我让宫里给你操办,你就安心等着当新郎官就好。”
风远亲人都已亡故,他视风远如弟,因此便以兄长的身分来帮他置办婚事。
明白这是皇上给他的恩宠,风远欣喜的谢恩,“多谢皇上。”
皇帝发话,风远的婚事由宫里操办,负责宫内事务的殿内府便开始筹办风远的婚事,负责承办的是一位昔曰在镇江王府看着风远长大的老太监江公公。
他找上风远,打算先将一些规矩和禁忌告诉他。
听他唠唠叨叨说了好半晌后,对其他的规矩,风远都没有意见,唯独其中一条,“你说在成亲前我不能见她?”
“没错,按规矩,新郎官与新娘子是不能相见的。”
“可本将军想见她怎么办?”
江公公好言劝道:“还请大将军暂时忍一忍,再隔两个半月后你们就能相见了。”婚事既是由宫里来操办,一切便都马虎不得。
前天他匆匆忙忙就离开,也没能好好同孙络晴说上几句话,昨日又被皇上抓着用了午膳,而后还去巡视大营,很晚才回府,也没能见到她,想到要这么久不能相见,风远委实忍不了,直摆着手道:“不成不成,今儿个我要去见她,明天再开始算吧。”
江公公试图说服他,“这按习俗……”
风远也不等他说完,便径自问:“这习俗是皇上订的吗?”
江公公被问得一楞,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皇上订的,那就按我说的办,明天起再算。”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赶着要去见孙络晴。
“等一下,这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你……”江公公看着早跑得不见人影的风远,气呼呼的回宫去找皇帝投诉。
金朝郡听了,哂笑道:“罢了,这次就依他吧。”
第6章(2)
“皇上,这孩子越来越任性妄为,您可不能再这么纵着他。”
“朕知道你是担心他恃宠而骄,不过风远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那性子你很清楚,他性情直率又重情义,没什么坏心思,朕就算纵着他,他也坏不到哪儿去。”
他会宠信风远并非没有理由,满朝文武,他能信任的人没几个,丞相沙平水和严舒波心思都太深了,他无法完全放心信任他们,就连皇后和妃嫔他都不能不防,风远是少数能让他放心之人。
江公公同样心有所感,“皇上说得没错,比起朝中其他大臣,大将军确实是个容易看得明白的人,不用担心他会在背后捅刀子。”
“他替朕办事一向尽心尽力,所以这回婚事就依他的意思办吧,让他高兴高兴。”金朝郡指示道。
“奴才遵旨。”江公公领命的应了声,接着想起多年前的事,笑着说道:“当年孙太傅父女送他到镇江王府后,他对那孙太傅家的小丫头就念念不忘,拼命练武,为的就是想向那小丫头证明,他能够杀光那些山匪,亲手报父母之仇,奴才想啊,当初他会一路势如破竹的率先杀进安阳城里,说不得就是为了要早点见到那孙家小姐,哪里晓得命运弄人,孙家小姐却不知去向,直到前阵子才让他给找着。”
金朝郡笑骂,“他那时候才多大年纪,就知道惦记着人家小姑娘。”这江公公是自幼照看着他长大的太监,他对他自是多了一分亲近,怜惜他年事已高,便没怎么再让他管事,但仍留他在身边,闲暇时陪他说说话,没想到却从而得知不少后宫嫔妃不为人知的一面,以及那些臣子的家务事。
“奴才记得当年那孙小姐模样长得挺标致,在镇江王府作客的那几天,却老是板着张脸,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对风远说话总是冷言冷语,可就在她随她爹离开后,风远跑来向老奴打听,从镇江王府到安阳城要走多久才到,似是想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