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那时没遇见梅非凡啊!”王魁说道。
王奇脸色一沉,立刻脱掉上衣,准备跳下海救老大。
“把缆绳准备好!”王奇头也不回地说。
“对,把缆绳准备好,我好吊死你们这群笨蛋。”
一声大喊,所有人全都回过头——
全身湿漉漉、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脸怒气,看来像是海龙王上船找碴的轩辕啸正双臂交握在胸前,站在后甲板上瞪着他们。
“你们连我从另一端爬上来都毫无知觉,如此大意轻敌,如果是官兵或另一艘海盗派来上艇,在船上点把火,你们要怎么活!”轩辕啸边说边拾起看到的兵器,往这群人身上射去。
船员们惨叫连连,急急忙忙地闪躲,却又不小心全都撞成一团。
“老大,我看见是你,所以才没叫的。”站在主甲板上首负责看守的小厮结巴地说。
“很好,待会儿到我那里挑一件珠宝。”轩辕啸说。
“谢老大。”小厮听到从不夸人的轩辕啸那里得到一句“很好”,简直乐到要升天。当然,也是因为老大那里随便一件珠宝,就可以让他娶个老婆。
“李奇,给我过来。”轩辕啸说。
李奇脸色一白,自知失职。轩辕啸不在船上,这船便归他负责。
“老大,你真的要吊死他吗?他只是担心你啊!如果这样你也要吊死他,我们这个兄弟就看错你……”王魁脸色惨白,不顾一切地替好友求情起来。
“我才看错你们,以为跟我跟久,脑袋就会灵光一点。谁知道你们还是一样笨到没药可医。”轩辕啸头也不回地走回舱房。
李奇和王魁跟在他的身后走着,王魁还在试图求情,李奇却已经冷静下来。
关上舱房后,李奇便问:“老大,什么事?”
“替我写妥一封信给辛渐,派快艇送出。”轩辕啸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拿过一块布巾擦拭身体。
“老大,你干么写信给辛渐?真的是要跟他报告喔?这样很不像海盗吧。”王魁胀红脸,怎么也不想被别人管。
“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我做过不妥的决定吗?”轩辕啸瞪他一眼,讥讽地说:“除了收一群笨蛋当手下这件事之外。”
“说得也是啦。”王魁抓耳挠腮,傻笑地说道。
边磨墨边写字的李奇却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老大英明,那全是没遇见梅非凡之前的事情啊。
如今只有天才知道老大现在会做出什么事情啊。
第9章(1)
近午时分,东罗罗国以拍卖罪犯闻名的方郡竟下起一场难得的春日大雪。
梅非凡披着黑色斗篷站在拍卖台子下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些被链成一排、依次被拖上拍卖台的奴隶们。
梅非凡的目光与角落里的一名男奴隶对上眼。
男奴隶很快地垂下眼。
梅非凡的手掌几乎要被她自己捏碎,她的心痛到甚至必须用手抓着,才有法子继续站在原地。
她没猜错——在最适合巫冷出没的男宫等风月场所找不到人,便该往最不堪的苦处找人。但,她宁愿自己猜错啊。
“公子,你冷吗?脸色很不好啊!”喜鹊一看梅非凡弓着身子,立刻伸手拂去梅非凡肩臂上的落雪,唯恐它们湿了主人的斗篷。
“喜鹊,你就别忙了。公子我在北方长大,不怕冷。倒是你这小手又冰了。”梅非凡低头握住喜鹊的手,说着便脱下斗篷要为她覆上。
“公子,万万不可。”喜鹊红着脸,用力摇着头,头上辫子像是要被摇散了一般。
“冻伤了你,这可不好。”梅非凡不顾她的摇头连连,还是为她覆上斗篷。
“哼。”几步外,东方荷冷哼了一声,对着台上的拍卖官娇喝出声。“这种天气站在这里折腾,要卖就快卖,本姑娘站得腿酸了。”
贩卖重犯为奴,是东罗罗王朝近一年来的新政策,因为皇室赋税加到不能再加,私掠船的收入亦不敷皇室的支出,凤皇便听从了辛渐的话,辟了这处拍卖会。
从此,富人杀人犯法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他们有钱能将自己从牢里赎回。
“那位黄衣姑娘切莫心急,咱们这不就要开始了吗?”一名秃头大肚子、满脸横肉的男人在台上叫嚷着。
“姑娘,你若是急着买夫婿,我免费把自己送给你,咱们现在就可以洞房去。”台下一名买主见她貌美,出言调戏道。
东方荷一个旋身,大伙儿还没看清她做了什么,那个出言调戏她的男子已经捣着流血的额头,蹲在地上惨叫出声,身边还有一颗沾血的石头。
“看什么看!”东方荷瞄向那些正在偷看她的人。
所有人立刻别开头,把注意全都集中到拍卖台上。
“来来来!便宜卖、喊价就卖!”拍卖官敲着木头大槌,大声喝道。
“一两纹银,替我把所有人带到客栈。”梅非凡举手说道。
拍卖官脸一沉,再看这人衣着普通,说话语气顿时不客气起来。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出不起价就给我闭嘴!”
“不然,一角银买那家伙总成了吧!”梅非凡指着那个骨瘦如柴的奴隶说道。
“不成!”拍卖官瞪人一眼。
“这种半死不活的男人,也敢拿出来拍卖。”东方荷冷哼一声。
大伙看着那男子瘦得眼眶骨头都凹陷的模样,只觉得头皮发麻,纷纷别开眼。
“这家伙在海牢里待过,保证活得比别人久。”拍卖官拍胸脯保证。
“他是想装骷髅逃过一劫吧。”梅非凡说道,收在衣袖里的拳头却握成死紧。
所有人全都大笑出声。
“买个病瘦鬼,养个一天就死了,之后还要花钱埋葬,否则他铁定会阴魂不散。你们瞧瞧那家伙的眼,一看就是会索冤要命的人。”梅非凡蓦打了个寒颤地说:“我一角银买他是作善事积阴德,替他下葬。”
“一两纹银!”东方荷喊了一声。
“姑娘,你买头猪也要一两,这好歹是个人啊!”拍卖官急忙忙说。
“老娘买他,是想给我那个快死的妹子找门亲事。到时候,让他陪葬到阴间伴着我妹子。”东方荷面无表情地说。
台下围观者一听这话,全都窃窃私语地讨论起这姑娘的心狠手辣。
“你别瞧他这样子,挨得过海牢折磨的人,还可以再活个几天的。”拍卖官说道。
“海牢真的那么恐怖吗?”喜鹊低声问道。
“人吃人在那里就是寻常事,你说那里恐怖吗?”梅非凡嗄声说道。
喜鹊吓得猛拍胸口。“公子怎么知道?”
梅非凡皱着眉不再接话,只是定定看着台上的奴隶。
“他就不是个吉祥人。打从刚才一走出来,所有人就避他避得远远的,你当我没看见吗?一两纹银卖不卖?”东方荷说道。
“还有没有人出价?”拍卖官又问。
没人接话。
“你就随便卖给那位姑娘吧。否则,一角银卖给我也是可以的。”梅非凡说道。
“便宜你了。”拍卖官板着脸,将那名骷髅似的男人解了脚缭,粗暴地推了他一把。“下去吧,秽气的家伙。”
东方荷拿着一两银换来男人的卖身契,检查了卖身契号码与男人手臂上的烙印数字确实符合后,便对仍挂着手铐的男人说:“走吧。”
男人不语,跟在她身后,身子轻盈到甚至没在雪上留下踏痕。
“喜鹊,咱们也走了。”梅非凡从腰间拿出折扇,一派逍遥地跟上东方荷。
“你跟着人家姑娘做什么?”拍卖官瞪大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