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寻找赋有这种特质的模特儿,以期能完全将他作品的风格展演得淋漓尽致,成为流行舞台上惊艳的焦点。优秀、超级的模特儿,本身就是一颗灿亮的明星,能使得设计师的作品和理念得到充分的注目,两相耀映,相得益彰。他有预感,杜小夜绝对能成为这样的超级明星模特儿,因为她本身就是一款惊艳。
他希望说服她成为他的专属模特儿,只要对她再假以训练琢磨,他有信心明年三月间在巴黎举行的“高级成衣秀”,“YOHUJI”设计,绝对会成为舞台的话题和焦点。
偏偏他和杜小夜鸡同鸭讲,一直难以沟通。他原以为,她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该知道他是谁,了解他的意图;这是全世界少女梦寐以求的机会,但她显然不了解是怎么回事。
“Wait!”他拉住她的,不让她走开。“Listen to me!Please!I——”他顿了一下,急着思索中文说:“我——嗯,希望——你,模特儿——”
语调荒腔走板,杜小夜来不及弄懂,身畔极突然地蹦出一声傲慢的男音,不高兴地责备质问她说;
“喂!你才跟我分开几天,怎么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像什么话?”
光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傲慢自大和自以为是的织田操了。杜小夜暗暗皱眉。又禁不住一丝欣喜的心跳,心情复杂地回头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以为他还在海边抱着冲浪板当他的冲浪小子,或者淹死在海里头了。
“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织田操冲她瞪一眼。不怀好意地瞪着松本耀司说:“喂!你是谁?没事跟我的女人拉拉扯扯的做什么?”讲话完全不看场合,还是那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姿态。杜小夜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窘得没处躲藏。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这里人那么多……”她红着脸,窘迫不安地在意周围好奇异样的眼光。
她并不是时时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可只要织田操一出现,她就不能不提心吊胆。他太不按牌理出牌了,总有许多惹人侧目的言行举止,加上他本身原就是引人注视的焦点,不论是有意或无意,好奇或钦慕,总有许多讨厌的眼光纠缠着他们不去。她不喜欢那种感觉,讨厌那种被打扰的不愉快感,好像被人们窥了隐私般,很不舒服。
织田操双手交叉在胸前,绷着睑,眉毛打结地瞪着她。
“人多又怎么样?”声音又阴又沉,火山爆发前的前兆。
“你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什么?我才不管他人多不多,我偏要大声说——你是我的——”他大声叫出来。
“不要闹了——”杜小夜急得捂住他的嘴。
他握住她的手,得寸进尺逼问她说:“那你说,你还说不说我胡说八道?你是不是属于我的?”
杜小夜嗔他一眼,没作声。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织田操这才露出满足得意的笑容。这算是杜小夜第一次“非正式”地承认与他的“关系”。
“对不起——”一直被忽视的松本耀司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搞不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但看样子,应该是很亲密的朋友。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织田操很不客气地对他翻白眼。
不高兴被打扰。“去去去!少来烦我们!”
“那个……”松本耀司忙将名片递给织田操,用破碎且不标准的中文拼凑着说:“我——设计师……希望这位小姐——我的模特儿——”
几句话说得破破碎碎.没有一句是完整的;语调又严重走板,让人听不出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好歹勉强地把重要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织田操看了名片一眼,似乎有点讶异地抬眼挑视松本耀司,沉吟不言。然后极突然地把名片塞回给松本耀司叭啦地用日语说得又急又快:
“你最好趁早死心,别妄想动她的脑筋。她是我的女人,我绝不许她出去抛头露面。懂了没有?”
说罢,拉着杜小夜,转身就大步走开。松本耀司没料到织田操出口会是那么流利畅快的日语,愣了一会,才大梦初醒似的叫喊着追人。但他愈是追赶,织因操拉着杜小夜愈是走得飞快,存心甩脱他。
“怎么回事?你刚刚跟那个日本人说了什么?”杜小夜觉得纳闷不解,口气不禁显得一丝疑怠。织田操拉着她,走得又快又急,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频频绊倒。织田操总是这样,霸道独断,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从来不先问问她的意见。
她不喜欢他这样主宰她,却又对他无可奈何。他跋扈惯了,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她一开始既没有反抗,两人的关系模式就这么确立下来。
“那家伙对你有企图,我要他离你远一点。”确定甩开松本耀司后,织田操才放开她。
“你又在胡说了。”杜小夜料知他必定随口胡诌,埋怨一句,也就不再深究。转个话题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那群联合国佣兵部队呢?”织田操耸耸肩,算是回答,态度显得相当不在意。
“你不高兴看到我吗?”他反问。
“天气这么热、我没心情跟你胡扯。”杜小夜瞪他一眼,扯开话题。“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织田操高大的身形往前一挡,堵住她的去路。不高兴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陪陪我,就打算这样丢下我?”
“我哪有那种闲情逸致和美国时间,你没看我赶着把这件样品送到杂志社?”
“你说现在?正午时间?”织田操眉毛挑得老高,似乎不怎么相信。“什么重要工作,需要这么急着拼命,连休息时间也不能好好休息?
”
“没办法喽!设计师急着把样品送到杂志社,杂志社那边催了好几次了。”换杜小夜耸肩了。
“你说只要把东西送去就可以了?”
“嗯。所以我得赶快——”
“那简单!”织田操顺手截走纸袋,想都不想,自作主张说:“找个人把东西送过去不就结了?”
“你别乱来!”杜小夜大吃一惊,急忙把纸袋抢回去揣在胸前,戒慎提防说:“你这样乱来,把样品弄丢了的话,那该怎么办?”她对他挥挥手,像赶狗一样,嘘声说:“你快走开,别打扰我工作!”
“你赶我走?我大老远地跑来,你没盛大欢迎也就算了,居然敢赶我走?”织田操那两道剑眉斜插入天,逼得杜小夜后退了好几步,蹙眉皱眼。
千不该、万不该,又惹织田操生气了。她有点后悔和懊恼,又不知该怎么收拾“残局”。织田操脾气一来,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挡不住。她等着他怒吼咆哮,不料,等了半天却毫无动静,微感意外地望向他。
“你一定非亲自把东西送去不可,是不是?”他叉着腰,怒眉斜翘,冷冷地瞪着她。
她知道她要是点头,铁定又会惹他瞪眼跳脚,有些迟疑,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将心一狠,很勇敢地点了头。
“那好——”他重重地哼一声,赌气地抓住她的手,不发一语地往前横冲直撞,一半报复,一半泄怒。
她不敢再造次,安分地跟着他。她就算再鲁钝,也知这再去惹一头正在气头上的狮子,是件很危险的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保不了身,最赶码也不会被利爪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