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浑理由搪塞我。”宫俊生摆摆手,一点都不上儿子的当。
“这是事实。”温家禾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
“哼,我要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否则你休想拿到这块地。”儿子都自动投诚了,他当然得趁机掐住。
温家禾不疾不徐的回应。“爸不是希望我早日进入集团核心?”
“在一分钟之前,我巴不得你马上搬到顶楼来,成为我跟你哥的最佳左右手,但现在,我比较好奇这个交换条件背后的内幕。”
这老狐狸真是难缠!温家禾默默吞下一口叹息。
“我说服不了地主,只好赔上自己谢罪,就这样,理由很简单。”他不坦白自然有所考量,生怕这八字还没一撇的恋情被宫俊生扼杀。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交换条件作罢,你回去工作吧。”宫俊生把书面报告阖上推到办公桌角落搁置,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温家禾泰然自若,父亲不给谈判空间,他倒也不急,起身就走。
就这么走人,一点都不想争取?“咳,只要你说清楚,我不会刁难。”嘴巴这么紧,连透露一点讯息也不肯。
“总裁,我先告辞了。”他微微欠身,恭敬的退出总裁办公室。
温家禾离开后,宫俊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打内线把秘书温以柔给叫进来。
“总裁,请问有什么吩咐?”穿着一袭深色窄裙套装的温以柔头发绾起,风姿绰约,虽然都五十好几了,可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
“你那好儿子,竟然不肯透露半句,还跟我谈交换条件。”办公室门一关起来,宫俊生再也忍不住对温以柔大发牢骚。
“家禾惹你生气了?”
她对儿子的个性再了解不过,儿子表现出来的温和全都是假象,个性可是硬得跟石头有得比,胆子比任何人都肥,真要正面交锋,他一开始会先承让三分给对方留点面子,倘若对手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可不会手下留情,绝对攻其不备,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招他不会也拿来对付他老爸吧?瞧宫俊生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温以柔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你自己看看这个,我能不气吗?”还笑得出来,宫俊生赏了她一记白眼。
温以柔拿起卷宗翻阅,越看嘴角越往上扬。“家禾最不愿的事就是入主集团核心,这回主动提出条件交换,在我看来,这块地很得他的缘。”
“你别老跟你儿子站在同一阵线,我偏不信他跟这一小块地能多有缘分,说不定是看上地主”宫俊生想到什么,声音顿住。“那块地只剩一个姓管的地主和三名老人不搬,我印象中那个地主是女人,年纪很轻对吧?”
把土地开发案交给温家禾处理前,宫俊生约略看过案子的一些相关资料,这位姓管的钉子户他特别有印象。
“地主叫管晴,今年芳龄二十八,小家禾一岁。”
“这么说来,家禾是看上管晴了?”宫俊生脸色沉重。“这怎么行?以家禾的条件——”
“停!请停止你独断的想法,家禾想要跟什么女人在一起是家禾的自由,你跟我都无权干涉。”温以柔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宫俊生撇撇嘴。“我是为家禾好,将来他势必得继承集团,身边的女人不能随便挑挑,绝对要有能力辅佐他。”所以,他才会趁早将姚静安排进集团,为的就是让两个年轻人日久生情。
但显然,他这个局不合儿子的意。姚静都进公司一年半了,儿子却不为所动,虽说没过分到把姚静当空气般忽视,但只要姚静在的场合,儿子不是刻意划清界限,要不就是找各种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离开,气得他血压都上来了。
“这点我倒不担心,家禾的能力我最清楚,我认为家禾自己的选择最重要。”温以柔始终站在儿子这边。
“我说你啊,别想干涉家禾,以我对家禾的了解,你干涉过多势必会招致反效果,到时候可别后悔莫及。”
宫俊生说不过她。“总之这个交换条件我暂时不答应。”
“你以为家禾需要你点头吗,他是基于尊重先知会你一声。”她不得不点清事实。“家禾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我比谁都了解,这是家禾头一次主动提出入主核心,你想摆谱就摆吧,哪天家禾改变主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是儿子不是下属,你别老以主事者的姿态来压人。”
“这……”碰了个软钉子,宫俊生无言以对。
“我出去忙了。”话题到此为止,温以柔转身离去。
“我亲爱的温秘书。”宫俊生摸摸鼻子,喊住她。
温以柔顿住脚步。“请问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咳,我看这样吧,这几天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聚聚了,关于交换条件,我们再私下谈。”宫俊生虽然嘴巴上说不同意,可一点也不想跟儿子把关系弄僵。
温以柔嘴角轻扬。“一家子聚餐?你不会又想邀姚静吧?这只会搞坏聚餐的气氛,让家禾逃难似的离开。”
又被将一军!“就我们一家子,没有外人。”
温以柔满意一笑,点头答应下来。“我会跟家禾说说看,不过不保证能成功。”
温家禾有个习惯,当他需要独处时,他不会待在办公室里,而是来到楼梯间。他高大修长的身影伫立在楼梯间的窗口前,玻璃窗敞开几公分,让外头的空气进入室内,一扫冷气空调带给他的窒闷感。
繁忙的公事让他蜡烛两头烧,连睡觉都嫌奢侈,更别说能找出几分钟的时间来休息一下喘口气。
他摘下眼镜收进口袋里,接着从口袋掏出皮夹。
皮夹的透明夹层里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是几个小朋友,穿着小学运动服开心合照。
照片里的男男女女就属他长得最矮小,相当不起眼,站在他身边是绑着两条小辫子笑得比骄阳还灿烂,身高明显高他一颗头的管晴。
身为运动健将,她替班上争取不少荣誉,不仅拿下百米赛跑第一名,还包办跳远、跳高和掷铅球冠军,脖子上挂了不少奖牌,手上还拿着奖杯。
她站在中间,开心的拿高奖杯跟大家拍照。
他还记得,矮小的他被几个同学挤到边边去,是她伸手把他给拉回来。
他忘了这张照片由谁拍下的,只记得运动会后,老师要身为班长的他帮忙整理运动会拍下的纪录照片,他偷偷把这张唯一跟管晴合照的照片藏起来。
他以为出国读书之后,从此再也没机会见到管晴,那个活力十足,浑身是劲的小小身影只能藏在心里某个角落。
他还记得,当他从大哥宫明洋手中接获土地收购档案,并在其中看见管晴的个人资料时,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为了证实这个管晴就是他想念的那个人,他立即丢下公事飞车前往。
当他看见管晴的那一刻,几乎热泪盈眶。
可相较于他的激动难抑,管晴对他冷淡至极,甚至没给他好脸色瞧,管晴的态度浇灭了他内心的那份激动,原本他也盘算,既然人家都把他给忘了,那他就公事公办,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他越了解管晴不肯搬迁的理由和原因,就越为她心疼。
他从来不曾为一个女人如此费心烦恼过,是大哥宫明洋的一句提醒,让他重新正视自己对管晴的感觉。
将内心的情感抽丝剥茧,他看着管晴在自己眼前展现性感的一面,看着她为眷村里的独居老人忙碌的身影,她迷人的面貌,她善良的个性,她纯真的言行举止都让他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