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不该一时心软,留下皇孙。”
“皇上要是不心软,儿臣会心寒。”所有的枝节都是有迹可寻,如果皇上没有留下二哥的子嗣,他会真以为是皇上差人毒杀芸娘,那么今日包围皇宫,恐怕他是真要造反了。
秦世渊疲惫地苦笑了声。“文略,朕老了。”
“皇上是累了。”
“是啊,朕是累了……再不成材也都是朕的儿子,可朕不出手,任由他们自相残杀……为了江山社稷,朕只能选择当个残忍的父亲。”他突地扣住秦文略的手。“可是朕再残忍,也不会无故伤害自己的血脉。”
“……儿臣知道。”
“你九弟是个痴儿,而你八弟是个心慈仁善之人,舅家无势,他是个盛世里需要的帝王。”
“儿臣没有意见。”
“朕希望在你八弟登基后,你可以辅佐他,届时你如果要离开京城,你那性子温厚的八弟不会为难你的。”
秦文略轻点着头。事实上,他跟八弟不熟,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不满十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你今日救驾有功,想要什么封赏?”
“儿臣只要安羽,安羽是儿臣给她取的小字,儿臣这一辈子只要她就足够,儿臣要她是永远的正妃。”言下之意是不因谈家有任何罪事延及她身上,也不希望他哪天福至心灵又赏他两个侧妃。
秦世渊不禁哈哈大笑。“虽说因为朕,害你失去了最宠爱的侍妾,但朕也替你找了个有情有义有胆识的姑娘当正妃,皇后赐她酒时,她多聪明,早知道朕就在一旁看着,她也不点明,径自说着倘若有天孩子会伤及你时,她会舍弃孩子,甚至是舍弃自己的性命,朕问她如何证明,她便把酒给喝了,她喝得义无反顾,朕赞赏极了,也庆幸早一步差人将毒酒给换过。”
秦文略楞了下,眉头皱得死紧,就怕她要真是喝下毒酒,要他怎么来得及抢救。
“你回去翻王妃金册吧,朕的答案就在里头,就算她俩性情不同,但至少掌心都有红痣。”
秦文略有些意外地瞅着他,又听他道:“朕是皇帝,朕也是你的父亲,你……已经许久不曾唤朕一声父皇了。”
“……父皇,儿臣不擅于嘴上取巧,可儿臣的心思,父皇应该都懂。”
“是啊,如果你不是这般情深意重之人,朕原是属意你登基的。”
“父皇,儿臣只想要自己想要的,其余的,给他人吧。”宫中牢笼圈住了皇家的孤寂,而他只想逃出宫中,一点也不留恋。
带着安羽回到七王府时,适巧雨停了,云开见月,满天星斗。秦文略原本想带着她一道赏星光,可惜一杯御酿让她至今还昏昏沉沉。
回到寝屋先将安羽安置好后,他差了徐贲将王妃金册取来。
翻开金册一看,他不禁托额失笑。
“王爷,怎么了?”徐贲不解的问。
“没事。”他将金册收好,打算明日安羽清醒时再翻给她瞧,让她知道父皇有多么神机妙算,打一开始金册上写的王妃名讳就是谈瑞秋。
酷热的大暑,热气几乎要蒸腾整片大地,就连林木花草都快要奄奄一息。
秦文略一回到王府,他那正身怀六甲的王妃便迎了过来,先帮他解了冠,换了常服,随即替他梳理,洗去一身暑气,而后又是递凉水又是替他按摩放松肩颈。
“这样的力道好妈?”安羽笑得一脸狗腿地问。
“……你又想做什么了?”秦文略笑眯眼回问。
安羽笑咪咪地窝进他的怀里。“老公,你最疼我了。”
“然后?”
“只要是我的愿望,你都会帮我达成,对不对?”
“嗯哼。”
“我现在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嗯。”
“今晚李家牙行有黑市,我……”
“我想起我还有事务要办,先去外书房了。”
“苏秦!”安羽立刻巴住他,捧着他的脸。“做人不要太过分了,茶也喝了,按摩也舒畅了,不知道感恩图报该怎么写吗?”
“我没要求,是你免费的招待。”秦文略毫无愧意地道,对她送来的礼一律收下再说。
“得了,这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吗?你接受我的招待,就要答应我的要求,这是行规,是江湖道义,你懂不懂?”
“不是很懂,我倒是觉得……换一种招待,我会比较受用。”
“哪一种招待?”
秦文略附在她耳边低语,她的小脸瞬间涨红起来。“你……我……我以前怀孕时,你都不会要求的。”
“可是……”他哑声喃着,已经开始啃她的颈项。“我已经好久没碰你了。”
“哪有很久?”拜托,才几个月而已。
“二十年。”
她摸摸鼻子,对他心怜了起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要不先教他们将水备好,就说你要泡澡,好不。”
“当然好。”
于是差人在夹间备好了热水,秦文略便将她拖进了夹间。
“你真的要泡澡?”她诧问着。
时候不早了,她得要赶紧做准备才成呢。
“不,是咱们一起泡,洗个鸳鸯浴。”说着,他已经动手解她的衣裳。
“不用了,你……啊……”她轻吟了声,暗骂他动作这么快,竟把她的衣服给脱光光了。
……
“苏秦!我怀孕才三个月耶!”虽说勉强算是稳定期了,但也不能任他恣意妄为呀,真的不怕孩子出状况是不是。
“所以我很小心。”
“你到底是哪里很小心……”天啊!她引狼入室,引火自焚啊!
老天啊,她错了,这种招待太蚀本了!
待秦文略餍足后,她已经筋疲力竭,被折腾得连动都不想动。
“安羽,你不是要去黑市?”秦文略万般柔情地问着。
安羽狠狠地瞪着他。
“我可以抱你去。”
抱她去干么?她是要去黑市主持拍卖,他抱着她在台上主持,能看吗?!
“太可惜了,你好久没出门,原本想带你一道去的。”
他万分可惜的神情让安羽很有冲动要杀夫。见鬼的好可惜,他根本是故意的,故意害她出不了门!
李家牙行。
“老爸和妈咪怎么还不来?”似锦坐在牙行后院亭子里引颈期盼着。
宋綦呷了口茶,问着身旁的李叔昂。“你要不要差人去问问?”
“你是要我自找死路吗?”李叔昂那张桃花脸说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上个月,就在京城一片风平浪静中,黑市重新开张,他委请了似锦上了七王爷府一趟,问问安羽是否有意愿回来主持,结果回应他的是宋绰每日到他的牙行报到,因为经人举报,他的牙行里收了禁品买卖,让宋绰三不五时就到他铺子里巡逻,老天啊,他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拜托,他只是个小小商人,犯得着要个右都御史常常在他跟前晃吗?!
“那你今晚黑市开不开?”
“不开,你没瞧见你那叔叔就坐在那儿。”李叔昂用下巴顶向对面那座亭子。
宋綦瞧宋绰独自在那头喝茶,很明显是受人之命盯梢,不禁同情起他来。“那就休息一阵子吧。”
“我真的很可怜。”李叔昂忍不住想哭。
想他生意打理得好好的,还找了个唱作俱佳的安羽帮他大发利市,眼看着他日进斗金,要成为京城首富都不是困难时,竟跳出了个程咬金,抢了他的安羽之外,还折损了他的生意。
仔细回想,当初买琴的那一万两也没给他,他还给了卖琴的五百两……五百两呀,他心在淌血呀!
“我也很可怜。”宋綦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