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姥姥,这是咱们家以前的房客。朱公子,这两位是我姥爷和姥姥,他们刚从乡下到镇上来没多久,你帮我招呼他们。”伏幼笑得绵绵密密,让两位老人重新落坐,又把朱佾开拉过来,找事给他做。
听说是伏幼的长辈,又见她态度亲热熟络,朱佾开温文儒雅的咧开薄唇,转眼变成了谦谦如竹的君子。
这是变色龙啊!
“我帮你招待,你要给谢礼。”他轻启薄唇,笑得无害。
“一定。”什么叫锱铢必较?这就是!
没等伏幼腹诽完毕,朱佾开已经转过头,拿过茶壶,给两位老人都倒了茶,然后详细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不得不说,那晚李憨和叶氏吃得欢喜,聊得欢喜,看得也欢喜,本来拘谨的心情被委以大任的朱佾开给引领得放了开怀,该吃吃,该笑笑。
直到朱佾开返京很久之后,两老还对这个人中龙凤的俊俏哥儿念念不忘。
客请过了,伏家大房恢复平静的生活。
叶氏是个闲不住的人,休整了几天听女儿说想吃她做的糖蒜,就拉着女儿的手窝到准备辟来当酱园子的西侧院大展身手。
至于伏临门知道岳父唯一的喜好就是下棋,便带着李憨出门逛棋铺子去了。
叶氏看女儿这侧院的腌酱缸多得令人叹为观止,悄悄拉着女儿的手问:“你这酱菜生意真的好?”
“这都得感谢娘,要不是您以前老骂我手笨,捏着我耳朵教我,女儿哪来今天的局面?”她说得俏皮。
“不捏你哪记得住这些?”叶氏笑嗔。
“是啊,娘多捏捏我,这些年女儿想死您了。”
叶氏喷笑,“还讨捏了!”
她明里能不知道女儿那个婆母眼睛长在头顶上,老用鼻子瞧人,讲话还带气儿,为了不让女儿难为,她和家里的老头子寻常也不出来走动。
人家看不起自己不要紧,就怕女儿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做糖蒜的窍门多,丽大六瓣的紫皮蒜,读剥、泡、晒、萨、装坛等多道工序,制作出来的白糖蒜光泽脆嫩,味甜又稍带蒜的辣味。
李氏灵机一动,添加了晒干的桂花,这一来又多了桂花的香气,几乎可以想象浸泡过后会有多么鲜美脆嫩、酱香浓郁了。
“赶紧把你教会了,我和你爹也好早些回去,家里的鸡鸭可没人喂。”放养个几天应该没关系,但日子太久了可不行。
“娘,女儿舍不得您,您和爹和二柱子就住下来,您和爹要是习惯老家我不反对,可二柱子大了,过个几年也该娶妻,这镇子虽然比不上县城热闹繁华,但是要谋份工作也比山坳里容易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二柱子是该出来见见世面,老是和我们两个老的窝在山里,的确不是个事儿。”叶氏也不是没有替孙子烦恼操心过,但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如今女儿这提议让她很是心动,但是……女婿那边呢?
“我跟孩子她爹说过了,他直让我要把爹娘留住,您就不要多想了。”
听女儿这么说,叶氏决定跟自家老头子商议商议。
这边李氏忙着说服娘亲留下来,伏幼那边却迎来了朱佾开,他今日谁都没带,就他一个人。
他穿了件月白色长袍,头上繁着万字头巾,就差没摇把扇子,那股书卷气叫人看了都舍不得眨眼。
她忍不住嘀咕了句,“这种天穿这样,要是招了风寒不是自找麻烦吗?”想耍帅?拜托,等夏天不行吗?
虽然是好看到不行啦!
她正忙着呢,这糖霜饼和翻糖她也不想假手他人,只是这活计真是会累死人,从筛面粉到揉面再送进烤炉,这全部动作都只靠一双手,可是干不了的。
她于是把画糖霜的部分交给细心的大花,进烤炉、出炉、晾干、分类和最后的包装则是交给小玉,翻糖的部分就只能靠自己了。
大冷的寒冬,三个人忙得身上只穿夹衣。
大花姊妹俩由于刚接手这么细致的活,老实说是有些过度的小心翼翼和手忙脚乱,伏幼也不催促,了不起这批货就当试验品,留着过年自家当零嘴或是送送互有往来的邻居孩子。
“你怎么来了?”
见抬起头的姑娘脸上精彩得很,有面粉、有糖粉、有调色过的糖霜,整个人香喷喷的,都是饼干的味道。
“我再不来,就算静悄悄回京你都不知道吧?”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和酸溜溜的。
伏幼挺直了腰,和朱佾开的眼睛对上了,他的眼里没有以往那些亲切,更多的是不明的情绪。
“你是该回去了,也不知你这时候赶回去,来不来得及年三十吃团圆饭?”她想也没想的就回他。
“你巴不得我赶快走是吗?”这丫头非得往枪头上撞惹他发火吗?
自从他搬到客栈,见她的机会大大减少了不说,本想着晾她一晾也好,或许她再见他会有更多的欢喜,不料她还是一如平常……宴客那天还把他丢给她外祖父母,他的到来完全没有令她蓬荜生辉的感觉吗?
他握着拳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一如平常——想到这四个字,他恨不得把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抓来问问,还是打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他?就算一瞬间、一丝丝也好。
这会儿居然还没心肝的问他要不要赶回京吃团圆饭?
她就不会叫他留下来吃团圆饭吗?
他都示好到这程度了,她却毫不开窍。
第九章 真是过上好日子(2)
伏幼哪里知道朱佾开的OS已经满到快要溃堤,只要她继续迟顿,狮子吼大概就会狂泄而出,然后引爆。
“如果你京里无事,要不要留下来,待过了年等春暖花开再回去?”
他像是无事一身轻的人吗?偏偏,口不对心。“你留我?”
“嗯啊,我姥姥和姥爷也会一起留下来过年,这个年家里会很热闹。”她点点头道。
冷热交加,朱佾开心中的不好受翻滚着成了炽焰,最终还是把胸口烧穿了。“明晚就起程。”
“什么?”
“舍不得我了?”他瞪着她,要是她敢说个不字,他会当场宰了她她是从什么时候长在自己心上的?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被她忽略了,他非常非常的不爽!
“有点突然,吃酒那天你不是才说要缓一缓?”她还记得他在宴客那天说的话,这男人比女人还善变。
“咳,”他被伏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我记得你有一批糖霜饼的存货还没卖出去。”
这人讲话会不会太跳Tone了,是他的组织能力有问题,还是她的理解能力在他面前变成了幼稚园大班生?
“嗯,之前太忙,我又想天冷得都结冰了,多做一些放起来应该没问题。”她是想屯点货,要不每次都不够卖,也满伤脑筋的。
“连同这批让我带回京,放在我铺子上卖如何?”
“我的饼干有资格卖到京里去?”天子脚下那些个味蕾和寻常人不一样,精致又挑剔的富贵人家会吃她的饼干?糖霜饼要能打进那贵人圈,哇,哇哇哇哇!
看见伏幼的眼里冒着美梦成真的泡泡,不,是钱的图样,朱佾开心里那些个小绊瘩莫名的都没了。“就你们三个人能做多少饼出来?怎么不多请几个人?”
“你说请就请喔,要细心耐心还要好学,哪有那么容易?”她扁了嘴。
“我来!”
伏幼把嘴张成了O型。
以前,他可以说是被她“奴役”,现下他却是主动说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