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王家小姐真有意中人,你最好别碰那个麻烦,天涯何处无芳草!”劝人的话易 讲,自己遇上可就没这么乐观了。
萨晓雾之于他就像天上星宿,可远观却不知该如何摘下,她的性情忽冷忽热,看似 天真无邪,实则心思多变;弄得他心绪纷乱,自己却好像没事人似的。
“你和同冀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为了傅诗韵,从此结下深仇大恨?”江作远直接问 道。
“他告诉你了?”
“差不多全部,剩下不全的地方需要你补充。”江作远说道。
“他害惨了诗韵!”咬牙切齿不足以形容盛君漠的愤怒。
“你知道她在哪里对吗?”
他不否认。“有些伤害是一辈子无法弥补的。”
“同冀也很后悔,他现在心里苦涩极了,与月眉之间更是没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江作远为好友哀叹一声。
“那是他自找的,他本来可以和诗韵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一个负心汉,有 什么话好说的。”盛君漠嗤之以鼻。
“发生这么多事,我完全不知情,同冀和诗韵会在一起,我好生惊讶。”他曾经怀 疑君漠对傅诗韵有意思,才会邀她去大盛山庄作客;弄到最后,居然是个性温和的同冀 赢得佳人芳心。
“元宵当晚,我就知道同冀想追求诗韵,我明白他的性格非常被动,所以我才会出 面替他和诗韵制造相处机会;没想到月下老人没做成,倒成了帮凶。”
“帮凶?你帮了什么凶?”
“诗韵怀了同冀的孩子。”他丢下青天霹雳的话。
好大的一颗炸药。“孩子呢?”
“小产了。”
“怎么会这样?”江作远恍然明白盛君漠之所以如此生气的原因。
“伤心欲绝、自我虐待,不吃、不喝、不睡,像疯了似的痛不欲生。”思及此,他 仍觉心疼不已。
“同冀……知道吗?”
盛君漠摇头,长吁了声,“他已娶妻,知道又能如何?诗韵宁死也不愿作妾,她很 有骨气,不与人共事一夫,苦了自己,失去了孩子。”
江作远呆了半晌,他记得她,秀气又聪慧的才女;元宵那晚,她是全场目光的焦点 ,认识她的人没有不记得她的。
如果不是怀疑君漠对她有情,他会卯足全力追求她。
“她还活着吗?”他不敢往下听答案。
“人是活下来了,可却失去了昔日的精神。”哀莫大于心死,心成了一潭死水,能 有什么活力?
“同冀真该死!”可怜的诗韵。
“所以我不屑参加他的婚宴。”盛君漠咬牙切齿地道。
“她好傻,不能做正妻,妾也是不太差的选择啊。”遇上如此贞烈的女子,他亦无 言。
“妾可能会是某些女人的选择,可不是诗韵的选择。”
“能不能让我见见她,我想当面安慰她。”如果可以,他想送宣同冀几拳。
“暂时不行,诗韵不能再受刺激了。”
身体的伤痕易愈,心头的伤只能靠时间来治疗。
“同冀那里……要不要说一声?”毕竟他是孩子的爹。
“说什么?他的新婚妻子会给他许多孩子,诗韵的孩子没盼到出世就走了,他再多 的懊悔也补偿不了什么。你最好还是闭口,什么都别多说。”
“好吧!全依你的意思。”
“还有,诗韵的行踪不准泄露出去,等她精神更好些时,我会让你见她。”
朋友也是疗伤止痛的良药之一,尤其是心病。
☆☆☆
细雨飘飘,江南多雨,雨中园林另有一番雅致风情。
好无趣!好闷啊!阿九嚷着。
下雨天对它而言等于是禁足天,飞不了,哪儿也不能去,就待在廊下,陪着萨晓雾 下棋。
“闷就来看我下棋。”她说。
你一个人下有什么好玩?
“左手和右手下,看哪只手厉害。”她饶富兴味地道。
一定打成平手嘛!从前我见主人也这么玩过,怎么玩都是合局。
“那你来和我下一局。”她抬头邀它。
我不会,看得我眼花撩乱的,你也别玩了,好闷啊,不如玩些别的、有意思的。”
“你是鸟,我是人,再怎么有意思我也不能陪你上青天,咱们玩不在一块儿啦。” 她继续下着她的棋。
你师妹呢?
“师妹在睡午觉。”
阿九突然发出奇怪的叫声,像是在取笑什么人。你师妹什么事都不会做,就只会睡 觉。
萨晓雾双手叉腰,“你不可以批评我师妹。”
要批评,要批评,阿九什么都要批评。
“你这样会惹人厌。”收拾起棋子,萨晓雾欲往屋内走。
你不要生气嘛!晓雾姑娘别生我的气。阿九紧张的跳上跳下,干脆往她肩头上跳。
“不理你了。”她故意逗它,心里正酝酿着该如何套出囚室的位置。
阿九错了,阿九不批评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她侧过螓首看它。
阿九错了。
她见机不可失,顺水推舟地问:“我有个朋友,被囚禁在大盛山庄,你能不能帮我 找到她?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就原谅你。”
囚禁?这里没有人被囚禁啊!阿九立刻回答。
天啊,不会连阿九都不知情吧。
“你再想想,我的朋友是个年轻的姑娘。”
阿九还是很坚持。没有人被囚禁。
“难道盛君漠做得如此秘密,连你这只包打听都被彻底隔离?”
阿九努力地想了又想,这座庄园若有它所不知的秘密,对它而言可是天大的耻辱。
囚禁姑娘……你说的是不是傅姑娘?阿九嘟囔。
萨晓雾眼睛一亮,“傅姑娘,就是傅姑娘,她在哪里?”
阿九拍了拍翅膀,飞上长廊的横梁。“主人没有囚禁她,是她自己不愿意出来。”
“对、对、对,什么都对,她现在人在哪里?”和阿九争得面红耳赤没意义,不如 先找出被囚的女子,一切即可真相大白。
我不能说。
“你不说我会生气哦。”她威胁道。
我说了主人会生气。阿九陷入两难。
她快失去耐心地轻吼:“盛君漠那里有我替你扛着,你快告诉我,傅姑娘在哪里? ”
主人会杀了我。阿九不敢完全相信她。
“你不说我也会杀了你。”软招不行用硬招。
阿九无计可施,只得冒雨飞回老巢。
萨晓雾顾不得是否会让雨淋湿,一路追赶。
“阿九别走!”
萨晓雾站在书斋前,雨虽停了,天空灰朦暗沉,好像随时还会落下一阵雨似的。
阿九筑巢的阁叶树很高,叶片低低的垂着。
“阿九,快点告诉我,你忍心看着傅姑娘在暗无天日的囚室里待一辈子吗?”萨晓 雾试着动之以情,不知道九宫鸟领不领这份情。
“阿九,你躲着我也没用,现下我知道傅姑娘确实是在大盛山庄,以我的性格非闹 得人尽皆知不可。”
静默一声,阿九飞下老巢,停在一丛小灌木上。
主人生气,你会扛?
“包在我身上。”她不信盛君漠不卖她面子。
“傅姑娘不肯出来。”阿九说。
“她在哪里不肯出来?”
太诡异了,哪有人宁愿被囚不要自由,难道怕人见着面孔吓晕过去?
“她在哪里?”
在书房里。阿九由窗户飞入。
萨晓雾旋即推开门跟进,一本正经地道:“这里除了你和我,哪有什么傅姑娘?”
在那幅画的后面。阿九用翅膀拍了拍案后的山水画。
她掀开画作,敲了敲,声音果然和一般石墙不同。
“这里有暗门。”
是有暗门,我常常瞧见主人由这里的暗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