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得都是心惊,隐隐猜到事情怕是不简单,不自觉都坐直了身子。
牟老夫人同众人见了礼,脸色有些沉郁的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偶尔望向牟安夫妻的目光很是复杂,有回忆,有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憎恨。
牟奕也是当先同长辈和世交老爷子们见礼,末了直接命人扯开牟安夫妻嘴上的破布。
突然得了新鲜空气的牟安,大声呛咳了几下,挣扎着狠狠抬头望向牟奕,尖利叫嚷起来,“牟老二,你即便继承了爵位,也不能不把我当人看。我是你弟弟,我是牟家的血脉,你凭什么把我当猪狗一样绑起来!”
旁氏也是疯子一般在地上滚上滚去,撒泼大骂,“祖宗们开开眼啊,你们挑的好人选,得了爵位就不把兄弟当人看了!祖宗们,要给我们做主啊!”
众人都是听得皱眉头,牟七太爷揪着花白的胡须就询问牟奕,“老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夫妻到底犯了什么大错?”
牟奕眼里冷意闪烁,半点没有顾忌家丑的意思,开口就道:“诸位长辈,今日请各位来,又大开祠堂在列祖列宗之前吵闹实在是出于无奈。家中出了一件丑事,只能请各位做个见证,以免将来有人空口无凭诬蔑我牟家百年清名。”
牟七太爷听得点头,家族根深叶大,若想继续生存下去,清白的名声绝对少不了。
“老二,有话尽避说,只要占了一个理字,我这把老骨头替你撑腰。”
“谢太爷。”牟奕再次行礼,末了指了一脸不忿的牟安夫妻冷笑道:“当日父亲过世时曾嘱咐我要善待庶弟,这些年即便他贪了公中铺子的进项,在外惹了无数祸患,我都不曾多说一字,为的不过是血脉亲情,兄弟齐心。无奈他实在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他们夫妻看不得我妻苏氏孕育牟家嫡系血脉,背后撺掇年幼的坤哥儿,就在方才推得苏氏摔倒,差点一尸三命!”
“什么?!”众人惊得齐齐长大了嘴巴,牟家嫡系子嗣单薄,好几年只有坤哥儿一个,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实在令人堪忧。原本苏圆进门又很快怀了身孕,众人私下都跟着欢喜,毕竟嫡系越兴旺,他们这些旁支才有依靠的支柱。
这会儿乍然听说牟安夫妻如此恶毒,都是气得瞪了眼睛,牟七太爷用力敲着手里的拐杖,大骂道:“这两个畜生,怎么会生出这么恶毒的心思?打,请家法打死他们!”
旁人也是纷纷附和,“多生子嗣是家族兴旺的兆头,如此好事,其余人家日日求神拜佛都来不及,怎么还会狠心下毒手,实在可恶!”
脾气火爆的楚老太爷更是直接挥了手,“哼,老二还是心软了,放在我们楚家,我早一刀劈了这样的蠢货!”
牟安被众人一句句砸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才高声喊冤,“你含血喷人,冤枉啊!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恶事,这府里即便不是我做主,爵位也没落到我头上,但我也姓牟,怎么可能害死自己侄儿,怎么可能看不得牟家兴旺?”
牟奕蹲身在牟安身旁,又伸手指了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冷笑道:“你可敢对着列祖列祖的面发誓,你们夫妻从未觊觎过爵位,从未贪过公中钱财,你们夫妻从未盼着坤哥儿病死,盼着我绝后无子!若有瞒骗,就让家里三个儿子惨死街头,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不知是不是牟家列祖列宗的阴魂当真聚在屋中不曾散去,牟奕的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一股阴风无端在屋里刮起,但凡被吹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牟安惊得心颤,有心否认又怕自家孩儿遭了报应,可不否认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的恶毒心思?
他这般犹豫着,旁氏却是又撒了泼,“公爹啊,您们快睁眼看看吧,您刚过世没几日,我和老三就要被逼死了。二哥当日答应您好好的待咱们,回头就把兄弟当仇人拾掇了,公爹要给我们做主啊!”
牟安也紧接着嚎开了,“爹啊,您活着的时候最疼儿子,您过世了就把孩儿留下受苦,人家不把我当人看啊,累死累活为了府里办差,最后还被戴了个贪污的帽子,孩儿冤枉啊,孩儿不想活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尤其几位老爷子人老成精,明白他们夫妻这模样明显就是心虚啊。
牟七太爷皱了眉头,重重摆摆手,示意牟奕,“老二,这事我们都明白原委了,你尽避处置就是,若是旁人有说闲话,你就让他来找我,我替你正名。”
“谢七太爷,”牟奕恭敬道谢,末了转向眼珠儿乱转的牟安夫妻,说道:“若是按照家法,谋害嫡系血脉,撵你们净身出府,谁也说不出一个错字。但兄弟一场,你不仁,我却不能无义,牟家公中产业和财物分你两成,限你两日内滚出牟府,从此分家另居,福祸自理。”
不等牟安说话,楚老太爷又嚷开了,“牟小子就是心软好欺,这等庶子,扔上一百两银子撵出府另过的比比皆是,你居然还分他两成家业,实在是太过宽仁了。有银子给这狼心狗肺之徒,还不如多留着给自己儿女娶亲置办嫁妆了!”
牟七太爷也是有些不赞同,嫡系的产业虽然同他们旁支没有干系,但祭田却是一处,若是分给牟安两成,是不是祭田也要被分出去几十亩?
牟奕瞧着众人脸色,猜出其中缘由就道:“当日父亲有嘱托,即便为了他老人家安心长眠,这产业也要分出去。另外祭田等是供奉祖先的香火之用,不在分产之列。”
听得这话,牟七太爷等人自然一力支持,楚老爷子几个世交长辈也是夸赞牟奕重情重义,一般人家长辈去世就会把庶出子弟分出府去,念情分的给座破院子、几百两银子就算不错了,碰到那心黑又不在乎名声的,把庶子空手撵出去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牟安犯下如此恶事,依旧分得两成家产,不管到哪里牟家都占了理字。
所以不等牟安夫妻再抗议,他们又被堵了嘴巴拖回自家院子。
“砰!”院门一关,牟青带人直接守了院门,直等后日一早,主子把家产单子扔过来,这一家子坏了心肝的蛀虫就可以滚了。
第十六章 龙凤呈祥吉娃到(1)
先前牟青等人冲进来抓了主子,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吓个半死,如今见得主子这般狼狈的被扔回来,赶紧跑上前帮忙解绳索扯破布。
可惜,好心没好报,暴怒又惶恐的牟安与旁氏几乎同时扬起了巴掌,打得丫鬟们脸颊立时红肿,他们才觉得稍稍出了一口气,末了破口大骂。
“该死的牟老二,我也是牟家主子,凭什么撵我出府!”
“天打雷劈的小贱人,方才怎么没摔死她!我也是牟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凭什么她是个宝,我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许是自觉以后当真不能在府里赖下去了,这夫妻俩也没了顾忌,坐在地上,什么恶毒骂什么,听得门外把守的牟青脸色黑透,高声提醒道:“三爷有口出恶言的功夫不如赶紧拾掇行李吧,后日一早你们就必须出府,若是有忘了带的可不能回来取了!再说万一惹得我们二爷恼了,别说两成产业,就是一两银子都不分,谁也说不出一个“不”来!”
牟安同旁氏对视一眼,即便心里恨得厉害,但也不得不承认牟青的话有道理,于是狠狠踹了丫鬟们几脚算最后出了一口气,就回屋洗漱换衣,转而拾掇行李,忙累了就商量起了去处,不必说,京都的伯爵府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