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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他看她的眼神太深,太复杂,看得她心韵纷乱,羽睫伏敛,悄悄抬手捏了捏藏在衣襟内的戒环。“不然……你说是怎样?本来就只是一桩权宜婚姻,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因为爱我才逼我跟你去做结婚登记。”她深吸口气,扬眸望他。“你不爱我,对吧?”

  他注视她,许久,不答反问。“你呢?”

  她讨厌他如此试探她,为何他不能干脆地给她答案?为何要这般玩弄她的心?

  海琳暗暗咬牙,藏住所有凌乱的情感,只展示倔强。“我从来就没想过爱任何人,爱情是这世上最廉价的玩意儿。”

  从很久以前,她就告诉自己,她李海琳要的不是天上的星星或虚幻的梦想,她要的,是最冰冷也最实际的东西——

  金钱。

  “对你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是吧?”他讥刺,仿佛看透了她。

  “是又怎样?”她高傲地抬起下巴。

  “很好。”他磨牙,一字一句由齿缝中逼出。“李海琳,你就用顾春雪的身分去跟高信宽结婚吧!然后把长春集团的股份拿来给我,你也会得到你该得的那一份。”

  “好啊。”她故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就这么说定了。”

  他瞪她,瞳光明灭不定,跟着毫无预警地俯下唇吻她。

  她吓一跳,下意识地推开他。“你干么?!”

  他冷冷勾唇,笑意矛盾地融合温文与放肆,令人心慌意乱,难以捉摸。“这是为我们方才的约定盖章。”

  她心乱如麻,正欲开口,门口传来一阵跫音,跟着,有人敲门。

  两人连忙分开,海琳扬手顺拢秀发,又理了理衣衫,这才前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郑英媚。“春雪,小唯在这儿吗?庭欢说他跟你在一起。”

  “嗯,在啊。”海琳让开身子,将郑英媚迎进房里。

  “阿姨找我有事吗?”杜唯笑问。

  郑英媚没立刻回答,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交错,眼神带着些微异样。

  杜唯警觉,表面不动声色。“春雪手指割伤了,我来帮她上药。”

  “是吗?”郑英媚转向海琳。“你的手还好吧?”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搽过药就好了。”海琳笑道。

  “那就好。”郑英媚又转向杜唯。“庭欢说要走了,你开车送她回家吧!”

  “不是有司机可以送吗?”杜唯直觉想拒绝。“我刚喝了点酒……”

  “还是你送她吧!”郑英媚打断他,语气隐隐噙着责备。“小唯,庭欢是个不错的女孩,我看她对你还是很有心的,如果可能,你们复合吧!连爸都喜欢她,说她跟你挺配的。”

  杜唯一愣。“董事长这么说?”

  “是啊!”郑英媚点头,凝睇他的眼神满含期盼。“他好像希望你跟庭欢可以结婚。”

  “我的终身大事不用他管。”杜唯语锋凌锐。

  郑英媚错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海琳忙打圆场。

  “表哥,你就送傅小姐回去吧!”她合宜地扮演着表妹的角色。“别让人家久等了。”

  杜唯拧眉,不悦地望向她。

  她以眼神对他示意,他这才不情愿地颔首。“好吧,我去送庭欢。”

  他离去后,海琳见郑英媚一脸心神不宁,刻意嫣然笑道:“舅妈对不起,我说要送你的水晶音乐盒,刚刚不小心被我摔碎了。”

  郑英媚定定神。“没事,你手没怎么样就好,让舅妈看看,是哪里受伤了?”

  “就这里割伤而已。”海琳伸出受伤的手指。

  郑英媚看了看,确实只是轻微的割伤,放下心,跟着怔怔地扬起眸。“春雪,你觉得庭欢怎样?”

  海琳心韵乍停。“嗯,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好女人。”

  “所以你也赞成你表哥跟她复合,对吧?”

  为何要问她的意见?海琳盯着郑英媚,从她眼里看到一丝不安,看来她的确怀疑他们“表兄妹”之间有不伦关系。

  海琳嘲讽地寻思,暗暗深呼吸,樱唇绽开。“嗯,我赞成啊!”

  她笑着,心口却梗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疼痛。

  第7章(2)

  从那之后,海琳便一直躲着杜唯。

  她的说法是,郑英媚已经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怀疑,为了避嫌,他们不宜再像之前那样出双入对。

  她不再坐他的车上下班,而是请顾家司机接送,在公司除非公事场合,两人才会相见,回家后更毫无独处的机会。

  为何要这样躲着他?

  虽然她的理由不无道理,但他总觉得是借口,总觉得还有什么他不晓得的缘故,才促使她拒他于千里之外。

  那令他很不安。

  而高、顾两家紧锣密鼓筹办的婚事,更令他精神紧绷,高信宽不时便会出入顾家宅邸,与她商议婚事进程,选喜帖、讨论婚宴菜单、拟定宴客名单等等,某日,当他听说两人婚纱照都拍了,胸臆更是陡然冒火。

  他很生气。

  明知她只是为了履行与他的约定才进行这桩婚事,明知只有这样,她才能助他夺得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他仍是怒火中烧。

  郑英媚有意无意地将她拍好的婚纱照拿给他看,称赞她和高信宽有多么郎才女貌,他咬牙听着,得凝聚所有理智才能保持礼貌的微笑。

  是夜,杜唯看过婚纱照,看到照片上那美丽绝伦的新娘,她的神情是一贯的淡漠与疏离,和高信宽爽朗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是不情愿的新娘,他安慰自己,回到房里,却忍不住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辛辣的威士忌,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妒意。

  他快疯了,真的快疯了!难道真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另外一个男人吗?纵然她用的是个假身分。

  而她这段日子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膏药?他猜不透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不定她并非被迫嫁给高信宽的,说不定她其实心里乐得很,说不定她已想到某种诡计摆脱他,丢下他这个为她疯狂的傻瓜……

  即便与她签了结婚书约,即便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对他而言,她依然是个难解的谜。

  “李海琳,李海琳……”他喃喃念着这个名,任酒精灼烫着喉,灼烧着心口。

  蓦地,他再也压不下满腔翻腾的情绪,霍然离开自己房间,来到她房门前,用力敲门。

  她由门眼看见他的身影,拒绝与他相见。“很晚了,我要睡了。”

  “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海琳……”

  “不要那样叫我!”她急促地打断他。“你忘了现在在哪里吗?”

  是了,现在他在家里,在这个家,她是顾春雪,不是李海琳,是即将嫁给高信宽的新娘,不是属于他的女人。

  “那你出来!”他拍门。“我要见你。”

  她沉默数秒。“杜唯,你喝酒了吗?”

  “对,我是喝了。”

  “你喝醉了,去睡吧!”

  他醉了吗?他怎么觉得自己很清醒,清醒得仍能清楚地感觉到胸口的痛?他没醉,若是能醉就好了。

  杜唯自嘲地寻思,顺着门板滑落,坐倒在地,他背靠着门,忽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回旋在幽暗的走廊。

  海琳在门内也听见了,心弦揪紧。

  “你不开门,我就坐在这里等,一直等到你开门为止。”他执拗地发表宣言。

  她震颤,有股冲动立刻就开门,却又怕自己开了门,好不容易对他封闭的心房,从此再也无法关上。

  她静默无声,在门内陪他坐下,两人隔着门,背靠着背,在如此近的一扇之隔,煎熬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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