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一提,辜擎元隐约想起这件事,还有先前在父皇尚未驾崩前,他之所以与稹元开始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起因便是她对稹元提过的几个故事,激励了他们兄弟俩,而那些故事就连博学多闻的国师季长欢也不曾听过,这么一想,他不得不信了几分。
“她的魂魄真的来自异界?”
“没错。先前我拿走欧家那本祖传《镜光宝监》,交给一个术士,他利用里头所记载的术法,推算出明冬又复活了,就在我身边……”辜稹元将自个儿是怎么找到她的经过,简单告诉皇兄。
辜擎元听毕,半信半疑,“你确定明冬的魂魄就附身在她妹妹的身子里?”
“她对过往的事虽然都不记得了,但我已试探过,她的习性与明冬生前一样,明惠定然就是明冬,臣弟已失去她一次,不想再失去她,因此才来请皇兄赐婚。”
“这……可她的身分低微,当不得莱阳王妃。”稹元身为莱阳王,身分尊贵,他的王妃纵使不是王公贵戚的嫡女,至少也得是朝中大臣之女,才堪匹配。
“臣弟非她不娶,请皇兄成全。”辜稹元坚持道。
想起胞弟在明冬死后的痴狂,辜擎元叹息了声,退让一步,“罢了,罢了,朕找个王公贵族收她为义女,给她个好出身!”
当年为了夺位,老五诛杀不少皇子,如今还活着的兄弟,除了当时还年幼的十二和十三,就只剩与他同母所出的稹元。
在夺嫡之争时,稹元数次救了他,在他心中,这个胞弟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他的皇儿,朝中许多无法在明面上解决的事,他也都交给稹元处理,他对稹元的信任远胜于任何人,就连当年辅佐他登基称帝的国师季长欢都比不上。稹元难得求他一件事,虽于宗法不符,但他终究不忍心拒绝,破例答应了。
“多谢皇兄。”辜稹元欣喜的拱手一揖。
第2章(2)
数日后,顾明惠一跃成为苏国公的义女,大婚安排在两个月后,九月初八这日。
莱阳王要迎娶苏国公义女之事,很快便传遍全京城,百姓纷纷好奇的打听这苏国公的义女是何方神圣,先前竟没人听说过。
即使辜稹元早已吩咐不准泄露顾明惠的身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多久,顾明惠的身分便被人传了出来,酒肆里有人正议论着这事——
“你们可知道这莱阳王要迎娶的王妃究竟是谁吗?”
“不是说是苏国公的义女。”
“义女是假,她的真实身分是顾家的女儿。”蓄着两撇胡子的男人神秘兮兮的说出内幕,这消息是从他一个在宫里当差的外甥那里漏出来的。
“京城没听说有哪个王公贵戚是姓顾的啊?”有人疑惑的问。
“这姓顾的倒不是什么王公贵戚,不过有个人我说出来你们一定听说过。”他一边卖着关子,一边将喝光的酒杯在桌上一顿。
有人即刻拿起酒壶,为他注满一杯酒,追问着,“那人是谁呀?”
他饮了半杯酒,这才说了句,“莱阳王的爱妾。”
“他那宠妾不是早死了吗?”去年莱阳王为了他宠妾的死,怒斩十几名下人的事,闹得满京城人尽皆知。
且就在数月前,前工部尚书卢冠的儿子卢昌国就因为嘲笑了他那宠妾几句,也被他大怒的一刀给砍死,卢冠气忿的闹到皇上跟前,想为儿子讨公道,结果没讨成,反倒被皇上查出卢昌国平日里素行不良,时常仗着家世欺男霸女,卢冠因教子不严,最后被削官罢爵,就在不久前,因卷入陈国舅私造龙袍一案,被处斩了。
蓄着两撇胡子的男人,将手中剩下的半杯酒饮完,咂咂嘴说道:“她是死了,不过还有个妹子,闺名就叫顾明惠。”
坐在桌边的人,个个面露惊讶,“难道这莱阳王要娶的人就是这顾明惠?”
“没错,以她那出身自是配不上莱阳王,所以才让苏国公收她为义女,让她能以苏国公之女的身分出嫁。”
这消息没多久就传得满城皆知。
而此时莱阳王府里,顾明惠正在量身要做嫁衣。
该量的尺寸全都量完后,七、八个婆子丫鬟这才离开。
送走那些婆子丫鬟,顾明惠抬起手轻轻扇了扇脸颊,登时便有两个婢女伶俐的拿着扇子替她扇凉。
另一个丫鬟讨好的说道:“这天气热,要不要奴婢差人去地窖拿几块冰砖摆在屋里,好消消暑气。”
顾明惠轻点螓首,“也好,那就让人去取几块冰砖来吧,待会儿王爷也许会过来,把屋里弄凉爽些,才不会热着王爷。”自打来了王府这几日,莱阳王天天都会来探望她,有时一天还来好几回,每每望着她的眼神不是缠绵似水,便是炽烈如火。
“是,奴婢这就命人去取冰砖来。”那丫鬟应了声,回头吩咐三个小丫头去找管地窖的管事取来冰砖。
稍晚,辜稹元从外头走进来时,顿觉一阵清凉,十几块冰砖摆在屋里,散发着丝丝凉意。
“王爷。”见到他,顾明惠面带微笑的迎上前去。
他瞟了眼摆在屋里的几块冰砖,似是有些讶异,“你怕热?”明冬一向不怕热,她怕冷。
顾明惠连忙解释,“不是,是民女想着王爷兴许会过来,所以才让人取来冰砖,免得热着王爷。”
他未多想的说道:“你忘了,本王素来寒暑不侵,冷热皆不怕。”
顾明惠闻言内疚的垂下眼,细声启口,“对不住王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辜稹元这才想起她遗忘了所有的事,连忙好言哄着她,“不记得便不记得,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牵握起她的手,语气里透着呵宠再道:“今日有空,本王带你去坊市逛逛。”
明冬以前爱逛坊市,她喜欢买一些小玩意,或是尝一些不曾吃过的吃食,回来后再自个儿学着做出来。
那年刚得知她来自异界的事时,偶然间,她曾对他说——
“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要大富大贵,只有一个愿望,想开一家花茶店,店里除了卖各种花茶之外,再卖些我自己做的小点心,然后找个喜欢的人结婚,生两、三个孩子,老公温柔体贴,孩子活泼听话,这样我的人生差不多就圆满了。”
没跟她明说,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也许看见那间铺子,她会想起什么事来。
顾明惠瞧了眼外头炎热的天气,不着痕迹的轻蹙了下眉,浅浅笑应了声,“多谢王爷。”
不久,乘坐马车来到坊市,辜稹元一路牵着她的手,依着她以前的习惯,慢慢走慢慢逛,她不爱那些贵重的首饰,反而喜欢在摊子上寻宝,瞧见一些颇有巧思的饰品,便会喜孜孜的买下。
见辜稹元净带着她往那些小摊子逛,还不时拿起一些低廉的首饰询问她可喜欢,顾明惠清丽的脸庞一直带着轻浅的微笑,也没说喜欢,只简单的应着,“这些首饰倒是别具巧思。”
她没看中一样,辜稹元倒也没说什么,两人一路来到春余酒楼前,辜稹元领她走进去,对她说道:“以前你最爱吃这家酒楼的饭菜。”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她轻蹙眉心,似是有些懊恼,接着幽幽启齿道:“适才王爷拿给我看的那些首饰,怕也是以前我会喜欢的吧,只是,现下我看着,却不怎么喜欢,会不会是……”说到这儿,她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垂下脸细声道:“王爷认错人了,我并不是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