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晚,她像在看什么珍宝似的,不断对着那简单的一行字傻笑,学长约她一起去慢跑,这是不是表示他接受了她的心意,所以才会约她。
那晚,她不停的幻想着以后两人开始交往的情景……
想到这里,袁拾春叹了口气,回不去,多想什么都没用,她拎起洗干净的衣服,要晾到竹竿上。
就在她起身时,一枚针状物擦过她手臂,掉落在她适才坐着的井边。
晾好一件衣物,她弯腰再从木桶里拿取另一件时,又一枚针状暗器从她头顶飞掠而过,坠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埋伏在院墙外头的杀手见一再失手,准备亲自动手时,与袁家隔着一道矮墙的郝家,传来郝大娘的大嗓门。
“春丫头,你在晾衣服啊。”随着话落,身量高壮的郝大娘也跟着出现在矮墙那一端。
袁拾春微笑的应了句,“是啊,刚洗了衣服在晾。”
“春丫头啊,你前几日做的那叫什么核桃糕的,滋味真不错,咱们家虎子和豹子都爱吃,我家还有剩些核桃,要不你全拿去做了。”似是想起那味道,郝大娘说着,哂了咂嘴。她丈夫在边关,当个不大不小的校尉,平常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照顾两个儿子。
袁拾春一口答应,“好,做好我再给您送些过去。”
袁拾春浑然不知自个儿托了郝大娘的福,捡回了一条小命。只在事后,在院子里发现那两枚针状物时觉得奇怪,不知打哪来的,却也没多想,丝毫不知有人想要她的小命。
第4章(1)
深夜时分,永平坊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火就寝,只有虫鸣声此起彼落。
一条人影翻墙进入袁家,落地时,陡然响起一阵凄厉的狗吠声——
“汪汪汪汪汪——”
那人没瞧见有条黑狗就睡在院子里,竟不慎踩到它的尾巴,来不及收回脚,他的小脚肚便被那狗给狠狠咬住不放。
为了脱身,那人恼怒的举起拳头,朝狗脑袋挥去,黑狗吃疼的哀叫一声,松开了嘴,但随即愤怒的对着那打它之人咆哮,“汪汪汪汪汪……”
袁家和郝家的屋里同时燃起了灯火。
“黑子怎么叫得这么大声,该不会是进了贼子吧?”郝大娘和袁维分别拿着木棒出来查看。
这黑狗原是郝家养的,但自袁拾春“醒来”后常常拿吃食喂它,因此它常跑到袁家来串门子,最近由于天气热,郝家院子又堆满杂物,它有时夜里也会跑来睡在袁家院子里。
那人见惊动了屋里的人,不得不翻墙离去。
郝大娘比袁维早一步来到院子,她两手一撑,便俐落的翻过两家之间的矮墙,一手举着盏油灯,瞧见黑子对
她猜测道:“刚才八成是进了贼子,黑子才会吠叫得那么大声,可惜把那贼子给吓跑了,没能逮到他。”
晚一步出来的袁维纳闷的道:“咱们这儿又没什么可偷的,这贼怎么会闯进来?”
郝大娘忖道:“说不得那贼子是个新手,不敢去偷那些大户人家,先跑来咱们这儿练练手。”
两人怎么也想不到,适才不是进了什么贼子,而是来了个欲夺命的杀手。
袁拾春在睡梦中被狗吠声吵醒,迷迷糊糊间,不知自个儿又逃过一劫。
晨曦初露,寂静了一晚的永平坊热闹了起来,有人开始升火做饭,有人在管教哭闹的孩子,有人推着板车准备出门做买卖。
做了早饭,一家三口吃饱,送大哥出门后,袁拾春把家务做完,同母亲说了声,便提着一只菜篮子要出门买菜。
永平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都是住在附近的街坊邻居,见到相熟的人,难免都要寒暄个两句,袁拾春同几个婶子打了招呼,出了巷口,拐往去市集的路。
哪知脚下冷不防绊了颗石子,狼狈地摔了一跤,正要爬起来时,她发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插在她身旁几寸之处。
她一楞,顺着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望去,迎上一双冷漠的眼,心头咯噔一声,接着瞅见那人拔起匕首,电光石火之间,明白对方是要杀她,她整个人惊跳起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叫
那杀手没料到方才正要从她背后下手时,她竟会突然跌了一跤,避开了他的杀招,让他暴露了行踪,现在既已露了馅,他索性急追而去,准备一刀将她给杀了。
这已是他第三次朝她出手,他们杀手楼有个规矩,事不过三,但凡出手三次仍未能得手,意味着老天爷不让这个人死,往后便不能再动手。
袁拾春回头瞅见那人追了上来,吓得使出所有的力气,夺路奔逃,也顾不得再喊救命。
危急之际,她爆发惊人的腿力,跑得飞快,但对方追得更快,眼看就要追上她,她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死命的往前跑,拐弯时,冷不防撞上了人,整个人反弹开来,跌坐在地。
“哟,我就说今儿一早喜鹊在叫,八成有什么好事,果然出门没多久,就有人对本少爷投怀送抱。”一道含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今早那是乌鸦在叫。”跟在他身后一名面容端正,身量高大的随从面无表情的出声纠正他。
“胡说,本少爷听见的明明是喜鹊叫。”苏越不悦的强辩了句,接着看向跌坐在地的袁拾春,俊秀的脸庞上瞬间堆起笑容,殷切的询问,“哎呀,姑娘可有摔着?”
“公子,有人想杀我!”袁拾春气喘吁吁的说了句,惊惧的回头看了眼,发现那杀手竟不见了。
苏越抬眸朝她看的方向瞥去一眼,没瞧见什么可疑的人,瞅了眼跟在身旁的随从,那随从朝他颔首,适才确实有个人追杀这姑娘,在见到他们后,便迅速离去。
“那人不见了,他刚才拿着把匕首一直追着我,也许是看见有人,所以跑了。”见那杀手没再追上来,袁拾春顿时松了口气。
他带笑的眼神恣意的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扫,这小丫头模样清清秀秀,脸上还长了几颗雀斑,不是什么大美人,但瞧着倒也顺眼。
袁拾春被他扶起后,看向他,这人五官俊秀,但神情看起来有些轻浮,让她忍不住想到“纨裤子弟”这四个字,担心那杀手会再追过来,她略一犹豫,颔首道:“那就有劳公子了,我要去市集买菜。”她刚才逃命时,带出来的菜篮子仍牢牢抓在手里没扔掉。
苏越笑道:“正好我与人相约之处也在那个方向,姑娘请。”
“多谢公子。”她心头还吓得怦怦乱跳。
路上闲着无聊,苏越随口问了句,“姑娘可是与人结了什么仇,才会遭人当街追杀?”
她轻摇螓首,想不出来是谁想杀她,她并未与人结仇,不过也许这仇是原主先前结下的也说不定。
见她摇头似是不想说,苏越也没再问下去,接近市集时,苏越瞟见停在前面一家首饰坊前的马车下来了一名男子,连忙对她表示,“我约的人已到,我让周随送姑娘去市集。”
袁拾春顺着苏越的目光看向辜稹元,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这人正是先前她在那间花茶铺子前见过的男子。
忆及上回脑子里多出来的那段记忆,再想起先前大哥曾形容过莱阳王的长相,她忍不住出声求证,“那位可是莱阳王?”
苏越颔首答道:“没错。”莱阳王大名鼎鼎,京城里见过他的人不算少,他并不意外她知道,他意外的是,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