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理智上,她一直都清楚王先生是个一板一眼、实事求是的人,但情感上她却总是为此而受伤。
女人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多有钱、多英俊的另一半,她们只需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无条件挺她、珍惜她、保护她的另一半。如果面对外人,男人都不能挺身为女人说话,那么婚后遇到婆媳问题,男人是不是也会这般冷漠?
她真的好害怕。
明明她是那么期待幸福的生活,可为什么在真命天子身上,她却完全感觉不到丝毫幸福和喜悦?
反倒是阿章,一直温暖她、照顾她、保护她——
如果阿章是她的真命天子就好了。
捣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胸口,这一刻她多么希望神明也有突槌的时候,她希望神明告诉她其实阿章才是她的真命天子,这样就能解释她为何总是会为他小鹿乱撞……
不,她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这不仅是对神明的亵渎,更抹煞了她和阿章的友谊,可是……
她又该怎么解释这深深的悸动?
捣着胸口,她自欺欺人的想:也许只有五秒钟的悸动根本就不算心动?
“走,到监控室一趟。”吴竹章突然道。
“去、去那里干么?”戴彩连忙回神。
吴竹章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去把那男人的犯罪证据找出来,顺便制造些bug。”
“bug? ”
“既然要揍人就要揍得不留痕迹,这就叫做超完美犯罪。”吴竹章边笑边低声在她耳边道。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偏偏又觉得他这坏坏的样子好迷人。她愣愣地跟着他一起来到监控室,看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锁定画面、剪辑影片,不着痕迹地抹去他痛殿色狼的关键画面。
看着坐在电脑前那专注认真,完全不同于平常的吴竹章,戴彩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跳得更快了——如果五秒钟的悸动不算心动,那超过五分钟的心动又算什么?
她不会真的对阿章……
“作为一个合格的保镰,特殊驾驶是必修的课程,这除了能保护雇主外,也能保护自己。因此你至少得学会反应回避、尾滑修控、转弯中煞车等等技术,除外,机油和轮胎的辨别也很重要,你——”话声骤然中断,吴竹章看着眼前明显心不在焉的戴彩,关心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戴彩猛然回神。
“你在想什么?”吴竹章好笑地重复。“你今天看起来很没精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想起先前她总是像个拚命三郎般认真学习,相较之下,今天就显得反常许多。
戴彩赧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上课时走神。
阿章好心让她到“镖”保全公司上班,又抽空带她到驾训班借场地上课,没想到她满脑子都是上礼拜的国际珠宝展,还有王先生的冷漠、阿章的保护与温暖,以及她那不可告人的心动……
虽然当时她对王先生的冷漠态度是真的很失望,但这几天她冷静地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埋怨。
毕竟从一开始王先生就拒绝她的告白-更几番用行动清楚表现他对她“没兴趣”,可她还是一股脑地追着他,甚至追到了他的公司……王先生没讨厌她已经算是很有绅士风度了。
何况那天王先生也是无计可施,换作是她,恐怕也爱莫能助。
不过虽然她理解了,却也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她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勇往直前地追着王先生,今天她甚至连小饼干都没准备,然而王先生却连这点都没发现——
也许从一开始,王先生就不是不肯接受她的心意,而是完全不在乎她的心意。可笑的是,她却始终没发现,还一直拿热脸贴他人的冷屁股。
敛下眼睫,她忍不住自嘲一笑,即使烈日当空,也无法将她心中的寒意驱除。
第6章(2)
“对不起,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心情有点不好。”她强忍住满腔心绪,向吴竹章道歉。
“跟你今天没准备小饼干有关?”吴竹章挑眉,一语中的。
她猛然抬头。“你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每次上班为小王准备的饼干和面包,全都被他偷偷吃下肚,今天她双手空空,他还失落了好久。
她没再对小王大献殷勤,难道是对他死心了?
“为什么不烤小饼干了?”他忍不住问。
“也没什么……”戴彩边说边沮丧的低头,用脚尖踢着地面。
吴竹章勾唇一笑。“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
她赧然,仍旧死鸭子嘴硬。“就、就、就是忘了啊……”
小傻瓜,连说谎都不会,还想骗人?
虽然他很想知道她对小王到底是什么想法,却不忍逼迫她,只好耸耸肩,言归正传。“好吧,既然你不想谈,那我们就继续上课。今天我们先学反应回避、尾滑修控这两项,之后再找雨天和夜间时段加强练习,你必须学会在不同的气候和环境下熟练这些技术。你先坐在副驾驶座看我怎么做。”
“好。”她乖巧点头,绕过车尾走向副驾驶座,却因心情低落没注意到脚下,意外被停车挡绊了一跤。
“我说,”吴竹章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忍不住叹气。“以你的状态,我真的有点担心等等你会把车子开上分隔岛,小姐,神魂归位喽!”
“对不起!”戴彩大窘,觉得尴尬又抱歉。
“你知道作为一个保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他天外飞来一笔。
“啊?.”她一愣。“训、训练有术?还是顾客至上?”
“都不是。”他莞尔一笑。“是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
她困惑皱眉。“可是……不是雇主的性命最重要吗?”
“如果保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怎能去保护雇主?”他说得一针见血。
“尸体可不会跳起来保护活人,就算拿来挡子弹恐怕都还嫌重。”
“……”戴彩无言以对。
“保镳原本就是个高风险的职业,但这并不代表保镳就必须牺牲性命才叫达成使命,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去保护别人。不过前提是必须随时随地保持冷静谨慎,即使训练时也不能分心。既然你现在状况不佳,那就别碰车,我们改上点别的课程。”
看见她心不在焉,他非但没有责怪她,还如此担心她——
这样的他,要她怎么不心动?
“那要、要上什么?”她内心小鹿乱撞,话说得有些结巴。
“心灵鸡汤课。”吴竹章勾唇一笑,将她带入后座,自己则是站在车门外,不着痕迹地替她挡住艳阳,不舍得白泡泡、幼咪咪的她被晒伤。“来吧,说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希望待会你开车回家时还在恍神,把事情说出来会好一点,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真的不——”
“你心情不好应该是跟小王有关,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打断她,不让她继续当鸵鸟。
戴彩小嘴微张,所有掩饰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间,噎得她好难过。
也许这几天她真的太过失落,也或许是她无法抗拒他的温柔,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将满腔心事说出口。
“我只是突然觉得……”她沮丧低头。“我好像不应该再继续追求王先生。”
什么他终于美梦成真了吗?
他要去买乐透、放鞭炮、滚草地、放烟火,还要爬到山顶大声呼喊——
即使内心狂喜不已,表面上他仍旧表现得很淡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