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裁,我带了一些计划书过来,希望您能重新考虑撤资的事,因为——”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
没让她把话说完,裴子骥就沉冷地抛出一个问句。
正从公事包里拿出资料的申净熙手下一顿。“裴总裁,之前因为小误会而跟您有些口角,但在商言商的道理,我相信您一定比我还清楚。”
“只是口角吗?”裴子骥冷冷一笑。“丫头的事,你要怎么跟我交代?”
“丫头她、她……”申净熙怔愣地僵立着,看见他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背影辐射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却又如远山般的沧凉孤寂。
“维修时发生严重的失误,丫头被销毁了,我知道。”裴子骥阴冷地讽笑着。“那她的残骸呢?维修报告书呢?试用期还没到,她的所有人应该是我,为什么我只看到一张薄薄的通知单?”
申净熙敛眉垂首,只能保持沉默地听他一句句问话宛如万箭穿心般,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裴子骥缓缓地转身,毫无温度的俊庞宛若戴上了冰雕面具。
“两年多了,净熙小姐,我等你现身很久了,你知道吗?”
她不由得惊喘一声,猛地抬头,撞见一双阴骛幽森的黑眸,冷峻寒酷得宛若万年寒冰,散发出令人不寒而粟的狠毒寡绝——
冷血魔神!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在发颤。
“不懂?”他冷厉地眯起眸子。“你以为我会相信什么维修失误的鬼话吗?申净熙跟丫头是不能同时存在的,因为你不允许全世界有两个天才少女。”
申净熙娇躯大震,俏脸蓦地发白,泪液在眼眶里打转。
“不,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她哽咽说道,心脏被千丝万缕的愁绪缠绞得几乎要死去。
当初选择离开,不是不知道主人会伤心,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等到裴子骥认识了其他女孩子,就会知道过去的错爱与荒谬。
寒凛的黑眸狠戾地瞪向她。
“当你得意飞扬地抱着只是锦上添花的博士证书时,有没有想过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等丫头回家?一次次的门铃声响起,就是一次次的失望;到最后等到的,只有一张通知单,告诉我在检修时出了严重的失误、丫头被销毁了,而我甚至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等到!”
申净熙紧咬着下唇,颤抖地别过头去,拼命地撑开眼睛不敢让眼泪落下。
“申净熙,我现在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是你杀死了我的丫头,真正冷血的刽子手不是我,是你。”
不语地抽抽鼻子,申净熙只能眷恋地抬眸,含泪承受他的指控。
主人啊,诗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裴子骥握紧了拳头,粗吼道:“申净熙,你没有资格跟我装可怜!”
“对不起!我、我……”她赶紧横臂抹去泪水。“对不起。”
“该死的女人,看见你的眼泪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对不起、对不起。”
知道自己的行为只会更加惹怒他,但申净熙就是无法控制泪水迅速累积的速度,只能不断重复地道歉、抹泪,从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他气恼地举高了手,朝她用力地挥下——
下一刻,她被狠狠地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只有跟她一样的抖颤。
“不哭、不哭,丫头,乖……”
裴子骥皱紧了眉头,心痛苦地纠结着。
理智告诉他,这个消失了两年多的女人是他最痛恨的人。
因为她,他再也吃不到既美味又能改善头痛的饼干;也是因为她,那张总是边流口水边干扰他作菜的小脸蛋从此消失——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她害他只能孤伶伶地独守着空荡荡的小木屋。
但是……
“丫头,乖……不哭、不哭了……”
无法控制的,柔哄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冰山崩解的速度快得令他措手不及,却又像是他早就在期待消融的这一刻。
小手轻轻地施力,想要推开他。“请放开我,我、我不是丫头……”
“不,拜托你,让我抱一下,拜托……”
裴子骥难舍地收紧了臂膀,只想让冰封许久的心静静地感受这好熟悉、好熟悉的温暖。
两天后,柴鸣风顶着一张臭脸出现在总裁办公室。
“总裁,请问您急着找小的来,不知有何吩咐?”他面无表情地问道,话面上恭敬而卑微,语气却相当冷漠,因为眼前的人早就不是他的好兄弟了。
裴子骥没心情计较他的态度,只是撇过头,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一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柴鸣风有些狐疑地皱起眉来,主动说道:“关于总裁要调查的资料,昨天已经送到您桌上了。”
“嗯,我看到了。”
“瑞士银行方面,只要我们能提出洗钱的罪证,他们就会将金钱汇到法院去,目前帐户已经遭到冻结了。”
“做得很好,继续追下去。”
咦!就这样?就为了这几句无关紧要的屁话把他的手机打到爆?
“那么,请问总裁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裴子骥又静默了好一会儿。“那个……我……不小、心。咳!嗯……”假咳一声掩饰困窘的神色。“抱了她。”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快又模糊,但柴鸣风可听得一清二楚,忍住举起双手高声欢呼的冲动,面色不改地问道:“报告总裁,小的可以请问她是谁吗?”
裴子骥瞪向他。“你不用知道她是谁,告诉我怎么办就好。”
“是,小的多嘴了。”柴鸣风在心里窃笑,用屁眼猜也知道能让冷血魔神踢到铁板的人是谁。
高手就是高手,退隐了两、三年还是一样厉害,改天要替净熙小姐立一座功德无量的牌坊,感谢她重出江湖为民除害。
“柴律师,你应该记得你的辞呈还没有批准吧?有什么对策,快说。”
柴鸣风不着痕迹地射去一道白眼。
这个魔性不死的家伙,有求于人还那么嚣张,看他怎么报仇回去,哼!
“报告总裁,请问您不小心抱了她之后,对方有什么反应吗?”
他刻意大声强调了其中几个字。
“你、你这是干什么?是要喊给聋子听吗?”
“报告总裁,不是的。”是要给全公司的人听。
裴子骥没好气地抿抿嘴。“她没什么反应,就是……一直哭个不停而已。”
“喔,这样啊……糟糕,那就不好了。”柴鸣风故意吊他胃口。
“怎、怎样不好?”裴子骥果然开始紧张了。
“当然不好,那就表示人家被抱得不爽、不乐意、不开心、讨厌得要命。”一连串狐假虎威的指责后,柴鸣风扭扭肩颈、清清喉咙、拍拍衣袖,作足了姿态后才又正经八百地接着说:“那就只能道歉了。”
裴子骥呆了呆。“道歉?怎么道歉?”
连怎么道歉都不知道?这个人体内流的血果然是冰的。
“报告总裁,道歉的方法有很多,像是请吃饭啊,送送小礼物、送送花啊,都可以的。”依照案情的严重程度,负荆请罪或是切腹谢罪会更好。
裴子骥用手撑住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到亚都买一盒比利时巧克力送到研究所去,回头再跟我请款。”挥挥手。“你可以下去了。”
瞧瞧,这是什么态度啊!怎么可以把他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智勇双全的帅律师当成臭苍蝇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