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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页

 

  殷远握笔犹如千斤重,一笔一挑,写得万般艰难。

  吃到苦头了,许是他的报应,他怎能忘了自己作了多少孽,还以为自己能够得到渴望的幸福?

  没有,在他连自己都舍弃不要时,他就注定一无所有。

  第14章(1)

  说来也玄,当殷远写好了休书之后,周凌春的脉象稍稍转好了些。

  这突来的转变,教众人莫不相信殷远有克妻之命。

  殷远自嘲地笑着,看着她稍有血色的脸,却不敢再碰触她,哪怕只是站在床边,也不敢久留。

  没多久,岁赐将他所吩咐的药材取来,一并交给周呈曦。

  “周二爷,这药材就交给你了,宁要保住凌春也不惜舍弃她腹中的孩子。”殷远毫不怜惜地道。

  周呈曦心情五味杂陈地接过药材,想再跟殷远说什么,他却已是退上几步。

  “我先告辞了。”殷远走到门外,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嘱。“如果可以,待凌春稳定时,能否差人告诉我一声?”

  “可以。”周呈阳一声应允了。

  “多谢。”他再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将她烙在脑海里,一回头走得绝决。

  不能再待下去了,谁知道是不是连他待在这里都足以害她致命。

  “爷……”岁赐面有担忧地跟上。

  殷远摆了摆手,快步走在前。他说不出话,不能说话,话一旦出口就怕泪水跟着决堤,可笑的是,他是最无资格落泪的那个人。

  这是他该承受的,只要她能活下去已是老天对他的厚爱了,他别无奢求。

  几日之后,周凌春醒来,看着熟悉的摆设不禁眨了眨眼,想起身却觉得自己浑身无力。

  怪了,睡太久了吗?

  是说,她怎么回到周家了?这里分明是她的房间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微皱起眉,回想了下,蓦地张大眼,想起和殷远去徐家食宴,她和大伙聊古乐谱聊得正开心时,顺手拿起矮几上的茶汤,喝了一口……

  那茶,一如她当初死去前所喝的一样。

  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门开,周呈煦端着药走来,见她垂眼像在想什么,激动的走向前。

  “四哥。”她扬开虚弱的笑。“二哥好大的能耐呀,竟能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回。”

  “是啊,二哥想着配药想得发都快白了。”周呈煦将药碗搁下,欣喜若狂地道:“等我一下,我去跟二哥说一声。”

  “啊……”四哥干么跑那么快,害她都来不及阻止。

  她还想问她家相公啊……也得跟她家相公说一声,否则他肯定会担心的。

  “凌春!二哥的心头肉啊——”

  她侧眼望去,真被周呈曦半疯羊狂的模样给吓到。“二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没事了,我有事啊!我的心好痛,直到现在还痛着。”周呈曦身上穿的还是那晚穿的衣袍,都已经泛黄发绉了。

  “二哥,我醒了,肯定就是没事了,就说二哥的医术了得。”她哄着他,朝他身后看去,跟着进房的是周呈阳和周呈煦,最后头的则是周锦春和周绣春……“二哥,我家相公不在这里吗?”

  “他……”周呈曦嘴动了动,不知道该不该全部吐实。

  周凌春难得见他说话吞吞吐吐,正要追问,周呈阳已经沉声道:“殷爷有事忙着,要咱们照料你。”

  “喔。”也是啦,谁要他财大业大,不忙才怪。“那就托人跟他说一声,省得他担心。”

  “我待会会亲自走一趟殷府。”

  有周呈阳的保证,她放心多了。

  周呈曦见她没再追问,端来药碗,微搀起她。“把这帖药再喝下,看明儿个状况如何,我再琢磨着怎么下药。”

  “有劳二哥了。”

  “说那什么话?你是我的妹子。”

  她虚弱地笑了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惜,喝了药之后,她又昏昏沉沉的,没能想出个结果便再度沉沉睡去。

  待她再清醒时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不过相较之下,身子似乎有了点力气,不至于连动都动不了。

  她眨了眨眼,看向一旁,窗外射入些许光芒,大概已是晌午,周呈煦就在临窗的榻上闭目养神,瞧他一脸疲惫,她也不忍心唤他,只是疑惑为何这次醒来还是没瞧见殷远。

  是他还在忙,还是她醒来的时间总这般不凑巧?,

  想来,是殷远见状况不对,赶紧将她送回周府让二哥医治她,倒没想到二哥真能及时救她一命,只是为何二哥没追问她喝下解毒汤的事?

  对了,这就是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算殷远跟他们提过了,但他们难道都没起疑,没发觉凶手就在府里?

  她的弱点唯有周家人才知道啊。

  听见房门推开的声响,她本要张眼却听见——

  “小声点,不知道凌春在静养吗?”本在闭目养神的周呈煦低声斥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犯得着这么凶吗?”周绣春没好气地道。“凌春姊是你妹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你是,但你从小不需要人担心。”

  “怎么,不需要被担心的就注定得被冷落?”

  “你……”

  “四哥,绣春。”周凌春佯装才清醒,打住两人未竟的话。

  “嘿,二哥真是神人了,他算过,说你在掌灯之前定会醒来,这会觉得如何?想不想吃点东西?三哥昨儿个晚上才和人到翻江里抓了一些墨鱼回来呢。”

  “……六月了?”周凌春难以置信地道。

  墨鱼最早也得要六月时才捕得到,徐家食宴那是五月初耶。

  “嗯,二哥说你虚耗太多,所以才会老是昏睡。”

  周凌春话到嘴边,但瞧周绣春在旁,于是转了话题。“对了,四哥,我家相公没有来探望我吗?”

  “他……”

  “他休书都写了,还来探望你做什么?”

  “周绣春!”爆开的恼意让周呈煦的娃娃脸覆上戾气。

  周凌春怔愣着,疑惑自己听见什么……休书?为什么相公写了休书?

  “我说错了吗?凌春姊又不是孩子了,还瞒着做什么?她早晚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你说够了没,别逼我打人!”就算要说,也得要等到凌春的元气再恢复一些,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拉回的一条命,岂是短短一个月就能补回原样?

  二哥说了,至少得用一年的时间,而且这期间绝不能大喜大悲,再重创一次元气的,她挑这当头说分明是要逼死凌春!

  “我又没说错!”

  “好了,两个都别吵!四哥,你不准开口,到一边去。”周凌春一动气胸口紧了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但她还是执意要问。“绣春,为何你姊夫写了休书?”

  “我怎会知道,那晚姊夫把你送回府,在场的就只有三位兄长和姊夫,当晚姊夫就写了休书,离开之后就不曾再踏进家里了。”

  “当晚……”为什么?她想不出有任何理由让他这么做。

  “这事问四哥,反正他在场,不过我猜想你无端喝了解毒汤,该不会就是姊夫和徐当家共谋的。”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地道。

  “要不,为何姊夫当晚无端写了休书,而昨儿个城里还传出姊夫要迎娶徐当家呢。”

  “周绣春!”周呈煦简直想要将她活活掐死。

  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这般不长眼又不长脑袋的!什么话能说不能说,难道她真的一点都分不清楚吗?

  周绣春一双大眼横瞪过去。“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还是你逼姊夫写休书的?外头都传说姊夫克妻,姊夫休书一写,凌春姊的脉象就好转了,要说是巧合,也真是巧合得教人心惊胆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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