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二哥不是替他诊过脉了,他许是贪吃才闹了肚子,不碍事。”
“幸好只是闹肚子,要是又犯病多教人不舍。”周凌春说着,不舍地对殷念玄又搂又抱。
殷念玄目视前方,他发誓他看见爹眸色黯了下,于是他——“娘,出城门了,那是什么?”快,转移注意力呀,最好是坐到爹的身边。他已经长大了,独自坐一边很宽敞很好坐。
“欸,难道是这间庙?”周凌春抬眼望去,就见一间庙立在山脚下,她不禁想起和小鲍子的约定。
“庙?”殷远眯眼望去。“参拜的人不多,香火似乎不怎么鼎盛。”
大定信佛,佛庙不少,向来是香火鼎盛,战乱时求平安,太平时求富贵,几乎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看起来不像是佛庙。”她笃定道,因为只是一间小庙。大定的佛庙总是恢宏大气,金碧辉煌,不像这小庙墙身是灰石涂壁。
“你想去?”
“唔……你帮我记着好了,我七月初七得到这儿还愿。”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这一天,要是届时完成了小鲍子要求的事,她就可以如愿还愿。
殷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庙,却得到这儿还愿?”
“唔……”讨厌啦,她相公就非得这么精明,挑她语病吗?“反正到时候要到这间庙走走就是了。”
殷远不置可否,不在意她有事瞒着他,因为不过是一间庙罢了。
难得有闲情逸致可以一家出游,他们就这样从丰兴城一路朝巴乌城而去,停停走走,花上了大半个月才到巴乌城。
“殷远,你的气色真的不太好。”马车未进巴乌城,直接朝城西郊外而去,停在一幢独立的小宅院前头,一下马车,周凌春眉头微皱打量殷远的气色。
“一连被冷落三个晚上,任谁的气色都不会好。”殷远皮笑肉不笑地道。
“……念玄身子不适嘛。”她心虚地转开眼。
“是吗?我的身子也不适,怎么就不见你晚上到我房里照料?”
“唔……”无可闪避的周凌春余光瞧见有人踏出门外,不禁喜出望外地喊道:“大哥!”
殷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站在门前的男人有张非常清秀的面容,身形高大修长,儒雅气质如清风拂面,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他。
“凌春。”周呈晔噙笑走来。
“大哥。”
在殷远毫无防备之下,周凌春扑进了周呈晔的怀里,教他不禁沉了脸。
“近来好吗?我瞧你的气色还不错。”周呈晔亲密地捧着她的小脸,和她相似的眸直睇着她,不放过她脸上每个细处。
“嗯,有二哥在嘛,还有三哥跟四哥,大伙都很疼我的。”周凌春笑眯的水眸盈盈发亮,任谁都看得出她此刻的愉悦。
“大哥。”周呈煦像个孩子般的来到前面。
周呈晔笑眯眼,放开了周凌春,一把将周呈煦抱进怀里。“看起来不错嘛,有将凌春护得牢牢的?”
“我……”
“有,四哥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哪怕我出阁了,他都还跟着陪嫁呢。”就怕周呈煦把她去年受伤的事道出,她赶忙截了他未尽的话。
“出阁?”周呈晔微侧过脸睨了殷远一眼,带着如春笑意,眸底却冷若霜雪。
“我如果在丰兴城,你是断不可能嫁给这了不得的人物。”
“大舅子,殷某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为了妻子学会妥协的普通男人。”
殷远向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周凌春拉到身边,就怕她一个不小心又扑了上去,全然忘了他的话。
“喔?”周呈晔与他对视,笑意不减地道:“好了,都进来,既然凌春到了,今儿个就准备吃炸弹鱼。”
“大哥,我能不能先到柚林那边走走,我想先捡一些落花。”
“可以。”周呈晔朝屋里走去,边道:“呈煦,过来帮忙。”
“可是……”
“他要是连凌春都护不了,休夫吧。”他还是满脸笑意。
周呈煦闻言,只好摸摸鼻子跟着周呈晔进屋。
第11章(2)
殷远让岁赐先守在马车边,以防殷念玄睡醒找不着人心慌,而后便任由周凌春拉着走到屋后一望无际的柚林。
“很香,对不对?”她深吸了口气。
“嗯。”一眼望去,约一丈高的树上开着一簇簇小白花,香气随风吹送,一如她身上的香气。
“这是我大哥为我种的。”她拉着他走进林里。“听说我小的诗候疆爹娘去了邻国,爱上了柚花香,所以回程时我大哥便跟人要了苗种,这一种就种了十几年。”
“你大哥看起来不像庄稼汉。”就他所见,周呈晔会是周家人里头最具城府的人,而且笑里藏刀。相较之下,有点疯癫的周呈曦,寡言的周呈阳和忠心护主的周呈煦,周呈晔是个他最不想靠近的男人。
“可他喜欢务农,就守在这片柚林里,每年过年时,我们总是会回到巴乌城和大哥吃团圆饭,可惜今年却因为我而担搁了,所以才想得抽个空来探望大哥,要不他会起疑的。”
言下之意,周呈晔疼她若宝,是不能忍受她有半点损伤,既是如此——
“你大哥就不会到丰兴城一道吃团圆饭?”何必要大伙大费周章走一趟巴乌城?”
“我大哥发过誓,绝不会踏进丰兴城。”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拾起一朵落花,凑到他鼻间。“很香吧,待会咱们多捡一点,到时候又可以做出许多香囊了。”
“凌春。”
“嗯?”
“你是不是忘了我曾说过,不允许你被任何男人搂进怀?”他蹲在她身旁捡落花,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我很久没见我大哥了,再者我家一直都是这样的。”听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习惯,家人之间总是会亲亲抱抱的,他们自然将这习惯代代传承了下来。“而且我要是不抱抱我大哥,我大哥会讨厌你。”
“他讨厌我又如何?”
“好歹是一家人,关系好些,大伙和乐融融的,不是很好?”
“一家人?”
“咱们成亲了,你和念玄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自然也是你的家人。”她边捡边说,把花装进她的小包袱里。“而且我的兄长们个个脾气都很温和,尤其是我大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他生气过呢。”
殷远冷笑了声。周家兄长一个个恋妹成狂,一个个宠她入骨,哪舍得对她生气。但他也懒得点破她,如果在他能力不及之处有人能帮着护她,他是求之不得。
只是眼前的她怎会有两个影子?
周凌春一径地说着家人的好,压根没察觉他的异状,直到听见重物落地的声响才回头——
“相公,你是怎么了?!”她吓了一跳,把小包袱一丢,小手先往胸口一贴才往他的额头一碰,掌心的高温吓得她声音都快分岔了。“来人啊!岁赐、罗砚,相公昏倒了!”
房里,周凌春勤换着放在他额上的湿手巾,不住地问:“大哥,大夫还没来吗?”
“还没。”周呈晔噙着笑意,往殷远腕间切脉,笑意更浓。“凌春,他只是染上风寒而已,死不了的。”
“可是大哥,相公他是整个人昏了过去。”他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手巾都换了好几轮了,热度压根没降下。
“说来,是他弱了点。”
一旁的岁赐抽了抽嘴角,但碍于是在周家人的地盘上,还是守着沉默是金的最高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