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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想要好名声又要拔掉眼中钉,世上岂有一举两得的好事,简直作梦。

  重生前她不懂,才会由得继母从不打骂的捧杀,还为自己的无所不能得意洋洋,以为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目空一切,自视甚高,把所有身分不如她的人视为低贱,逢高踩低。

  她付出过不愿回想的代价,现在总算懂了,所以她要索讨,她们欠她的总要还。

  “我必须郑重声明一点,我并不是一直用你们家的银子,从三年前,云夫人就不断苛扣我的月银,时有时无地只用几两碎银像打发乞丐一样的打发我,嫌我占了她的地。

  “一年前更直接断了我的银钱,一文钱也没有再给过我,幸好当年仁善的先夫人替我向霸占我家家产的族人讨回一些银两,不然我真要被云夫人活活给逼死了。”

  齐亚林一站出来,一语激起千层浪,围观的百姓大为愕然,看热闹的表情忽地一转,露出意味不明的鄙视。

  原来贺氏是这种人呀!表面上善待继女,是个持家有成的温良主母,背地里却阴狠毒辣,连一名有心向学的远房亲戚也容不下,竟然恶毒的断人钱粮好逼人出云现场议论纷纷,没人瞧见马车内的贺氏脸色铁青,两手攥得死紧,尖锐的指甲刺入肉里却不觉得疼,斑斑血迹渗出,染红了手中素绢,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海棠般。

  “齐家哥哥,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母亲她真的没在月初发月银到玲珑院?”大为震惊的云傲月捉住他的袖子,不敢相信继母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活了两世的她比谁都清楚,她的生母并未为他讨回家产,占了都占了,谁还愿意吐出来,连族长都有一份,他在扬州那边的族亲已和他形同陌路,一直到死他才想葬回原籍。

  在这之间,他一次都没有回过扬州,再见故里,那里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堪的回忆,他考中进士后那几年大多待在京城,从皇子争位、先帝薨逝、新帝上位,一步步往上爬。

  这些是她听到李新说的,她当时在扬州停了三天,也跟他说了三天的话,有些事她以前不知道,但是一听到他说,她心底的愧疚就更深了,原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替她做了很多事,他念在生母的恩情一直善待她,保她无忧。

  只是后来家里来信催促了,她又顿感身子有些不适,这才启程离开扬州,没去和李新多聊聊一些过往,搭船后没过多久她就病逝了,死时还念着她对不起人,她负了他。

  “小事而已,何必惊动你。”齐亚林神色宠溺的拍拍她的手,告诉她事情已经过去了,无须再提。

  虽然那时的她骄蛮刁横,对他的憎恶多过喜欢,可是她的心地还是良善的,即使很不满他老是在她面前晃动,可只要他开口,她仍会像头小蛮牛似的替他讨回公道。

  她的想法很怪异,只准她欺负他,不许其他人在她眼前给他下绊子,他好歹是她生母收留的远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虽会叫他离她远一点,却没想过要把他赶出云家。

  云傲月娇是娇,却有她的傲气在,她不屑和低她一等的人打交道是一回事,但亏待“自己人”的事她做不出来,刁蛮得很可爱,这也是齐亚林一直不肯放弃她的原因之一,认为她还有救。

  “什么叫小事一件,根本是受了委屈,母亲怎么可能不发给你月银,是不是你搞错了?”她谨地把“搞错了”三个字说得很大声,好让车内的人听到。

  他温润如玉的面容浅浅一笑,“也许是云夫人疏忽了,或是她忘了有我这个人,我确实没有收到银子。”

  不论是忘了或是疏忽,都是主母的失职,老夫人将各房的分例分下来,贺氏就不能贪。尽管不过才几两银子罢了,但她贪了便是她无耻,心里龌龊,连个孩子的银两也不放过。

  首富之妻有多爱钱呀,她嫁过来之前穷到看到银子就发亮吗?怎么眼光如此浅薄,把前途大好的秀才郎给得罪了,她就不怕有朝一日人家功成名就了回来找她算帐?

  齐亚林的手段也够毒辣,真是有仇报仇的狠角色,他此言一出,不仅把贺氏弄臭了,还将了她娘家临川侯府一军,意思是你们世勋侯府是有多穷呀,竟养出这等见钱眼开的庶女。

  不用说,贺氏也得罪了自己的娘家,让侯府也牵连其中,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大家在猜测临川侯府是真的穷,养不起孩子,还是侯爷夫人苛刻庶女,让她为了一文钱斤斤计较。

  不管是哪种说法,侯爷夫人都恨极了贺氏,怪她不会办事,连个小秀才也摆不平,还把火烧到远在京城的临川侯府,让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们,连着数月都出不了门。

  但这是后话了。

  “那你这几年不是……”过得很艰苦,想到他适才说过有先人留下的银钱在手,云傲月话到一半就停住了,不予说破,可脸上火辣辣地,有如被人甩了一巴掌,贺氏此举做得太不地道了,连带着身为云家人的她也觉得被打脸。

  谁知道贺氏也有满肚子苦水要吐,她哪是贪玲珑院的银子,只不过看齐亚林中了秀才之后越来越成气候,想要打压他,才从最根本的银两下手,绝了他爬向高处的路。

  没有银子还蹦跶得了吗?

  谁知齐亚林完全不受影响,因他身为秀才,每个月县衙会发给他一百斤白米和三两银子,这是朝廷颁布的法令,为的是鼓励读书人上进求取功名,日后报效朝廷。

  所以贺氏这一记阴招威胁不了他,反倒成了今日的把柄,自污其身,有苦难言的她也在埋怨自己没想仔细,把好人才推开,她应该拉拢他,像对付继女一样把他养成纨裤子弟,让他镇日不学无术地斗鸡走狗。

  但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回头路,她只能两眼黑的走到底,要用更强烈的方式将两人分开。

  “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没被饿着、冻着,有吃有喝,有屋住,顶多挨上几个白眼,他忍得住。

  忍?忍着忍着他的心就越来越狠了,多年后他一朝得势,立刻展开大规模的报复行动,除了云傲月之外的云家人都受到波及,吐了他一口痰的云二老爷因侵占他人土地被关;踩过他一脚的三房子孙后来瘸了一条腿不良于行;云清泰病重,终生是个药罐子;云惜月嫁了五十多岁的老鳏夫为续弦……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云老夫人幸亏死得早,要是她看到自己用一辈子辛辛苦苦扶起的云家一夕间垮掉,不知会有多痛心,活着不如死了好,她愧对云家列祖列宗。

  而这一切事端全因一人而起——云傲月。

  不过她重生了,这些令人心惊的事不会再次发生,她正在书里改变云家的将来,不再重蹈覆辙。

  “齐家哥哥,我那里有银子,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就让李新去取。”贺氏做得过头了,居然连月银也扣下。

  听她慷慨解囊,他不觉莞尔,“我手头上还算可以,真的不缺银子,你那点小钱留着平日花用吧。”

  “齐家哥哥,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死撑喔!我不只一点小钱,祖母说要慢慢把我娘的嫁妆交到我手中打理,我现在有两间铺子、三百亩地,还有三十亩大的庄子。”云傲月故意炫耀她是小富婆,一方面表示足以支应他,一方面要气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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