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赚那么多不就好了……”牛青阳小声的咕哝。
“阳哥儿是读书人,将来要做大事的,媳妇儿别逼他了,我洗洗手,等会儿我来做。”吴秋山任劳任怨,从不说一句苦,能让妻儿过得好,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满足。
一听,牛青阳马上开心欢呼,“哇!姊夫英明,你是我再世父母,恩同再造,我终于可以从小山似的帐簿中脱身了!”
“秋山,你不要太惯着他,这小子不找点事让他做,就要念书念傻了。”牛青苗朝弟弟瞪去一眼,意思是,你一个吃白饭的敢不做事,想累死你姊姊、姊夫吗?
牛青阳笑容马上一敛,乖觉的一缩双肩,灵活的眼珠子转啊转,意思是,姊姊,我没吃白饭,你铺子和作坊的帐有一大半是我做的。
“我哪是惯着他,瞧他写得手都肿了,明天怎么上课。”吴秋山个大心细,一眼就发现小舅子的不妥。
牛青阳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很赞同姊夫的高见。
“以前连饭都吃不饱,谁管手指肿不肿,唉!才没几年就娇气了,忘了没饭吃的难受。”
牛青苗扶额,故意长吁短叹的,那一声浅浅的叹息一落下,牛青阳心底溅起重重的波浪,他静静地走回桌案后方坐好,拿起没算完的帐簿打算继续核算。
突地,一只大手盖住了翻开的帐簿。“你姊姊是跟你闹着玩的,在她心中,你和果姐儿是她仅剩的亲人,她不心疼你们还能心疼谁。”吴秋山笑着在小儿郎肩上一指,厚实的手掌给人心里发酸的温暖。
“好了,别在我面前摆出小可怜的样子,惯会装模作样的,等会儿吃过饭再回书院,剩下的让你姊夫熬夜做吧。”有孕之后就容易累,牛青苗一坐下就打了个哈欠。
她算是好命,怀孕初期并没有太折腾人的孕吐情形,只是闻不得油味,一见到肉就想吐,看到小孩子忍不住想哭,心情时好时坏,有时听见跑人笑就特别烦躁。
“姊姊、姊夫,我不会忘了今日之恩。”牛青阳站起身,一脸正经的朝两人一鞠躬,闹得他们都觉得好笑。
“嗯!我和你姊姊很欣慰,不过……长风兄弟说要在京城那边也开一间“牛大娘炸鸡店”……”
吴秋山的话才说到一半,姊弟俩同时发出受不了的呻吟声,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牛大娘炸鸡店”是何长风的恶趣味,针对牛青苗,把她气得喳呼了一通,二十岁不到的她哪里像大娘了!但后来一想,她不会永远是鲜绿的小妇人,有一天年岁渐长了,叫大娘正好,铺子要长长久久开下去。
“不要吧,我已经养了几万只鸡,再养下去,连山坳村另一座山头也要一并买下了。”她不想累死自己。
牛青阳一脸惊恐。“别呀,姊姊,你的银子已经多到花不完了,千万别想不开……噢!你怎么又敲我脑门……”
“跟你长风大哥一比,咱们就是穷人,他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千两,甚至是上万,姊姊不指望你跟他比,但起码长进点,千万不要说自己银子多到花不完,你那一点渣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第十章 银子太多也是有坏处的(2)
“过了、过了!阳哥儿考中秀才了!快,快放鞭炮,咱们村里有秀才老爷了,可喜可贺啊——”
听着响彻云霄的鞭炮声,老吴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回去了,家里能耕种的壮丁好几个,却没人肯好好侍候几十亩水田和旱地,时节一到便马虎的播种栽地,到了秋天的收成就差了。
他们一心扑在吴秋山日渐宽裕的银钱上,眼红他吃得好、过得好,屋子年年翻新,原本的屋子又往外扩充出去,在种植马铃薯的二亩地上盖起作坊。
老三没成亲前,他们能时不时到简陋的土坏屋打打秋风,看到刚打回来的猎物拎了就走,他灶台上的白面粉、吃食也是由着他们拿,就连开口要银子也会爽快的拿出来。
可如今人家发达了,他们却把日子过得凄凄惨惨,地里的作物不如往常的多,而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吃得多也用得多,还得张罗着孩子们的婚事,到处捉襟见肘。
而一切的变化源自那个十两银子买来的媳妇,如果没有她的话……
“大哥,我有法子。”
“你有办法?”
这两年过得不好的吴夏山已有了白发,两颊凹陷得厉害,更显猥琐。“你记得咱们大姑家的文瑶表妹吗?”
“你是说嫁给商人,却因生不出儿子而被休掉的文瑶表妹?”吴春生有点印象,表妹长得有几分姿色,妖妖娆娆的睁着一双媚眼。
他那时惦记过一阵子,想着这表妹长得真好,可是他早就有老婆孩子了,也只能想想,多看两眼当赚了。
“是呀,当年咱娘还要把她说给老三呢,后来老三分家别居了,她便嫌弃他穷,转头嫁给来收皮货的商人。”她是不肯吃苦的主儿,眼界高,爱慕虚荣,谁家富贵就跟谁家走,忒没节操的,眼中只看得见她自己。
“老二,你的意思是?”吴春生混浊的双眼微眯。
“你说,她给老三做小,如何?”表姊表弟一家亲,一入门了还不是姊儿作主,他那女人就没有发话的余地了。
吴春生先是一怔,有点怨怪二弟怎么出了个这么不好的主意,谁不晓得老三的媳妇儿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骨子里硬得很,一狠起来比谁都泼辣,但是他越琢磨眼睛越亮,最后一拍掌道:“好主意!”
他想的是老三屋后那一片结着果子的果园,还有从早忙到晚的卤味,他更眼热青石铺地,青砖为墙的屋子……如果这一些都是他的该有多好。
“我听说大姑寻思着要给文瑶表妹一个出路,而文瑶表妹也有再嫁的意愿,不过以她的情形当不了正妻,不如……”吴夏生嘿嘿贼笑,眼中透着不良狡光。
“我让你嫂子说去,咱们先跟她把条件说好,鱼帮水、水帮鱼,互谋其利,她不会傻得拒绝。”有福不会享是傻子,表妹一向知人情世理,她知道什么对她最好。
“问题是怎么把她送进去,老三近年来不与我们往来,上次过继一事又闹得不愉快,怕是不待见咱们这边的亲戚。”明明是好事一桩,偏偏老三不识相,觉得他们多事。
此时的吴家两兄弟还不晓得牛青苗已有身孕的事,因为吴秋山怕他们挑事,借故伤了媳妇儿母子,所以瞒得紧,而他们便想以无子为由送妾,反正李文瑶不是不能生,她好歹生了个女儿,在生孩子上占了优势。
吴春生呵呵地笑了起来。“你傻了呀,有男人不吃放在嘴边的肉吗?让文瑶表妹自己去接近老三,只要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柔弱样,再说两句令人垂怜的身世,还能不上钩吗?”
“哈!大哥说得有理,咱们男人最受不了梨花带雨的小女人了。”那娇滴滴的媚态教人心痒难耐。
兄弟俩心有不轨的互视一眼,嘴角越扬越高。
而在山坳村村头的半山腰,青砖亮瓦片沉的屋子里,刚巡完山的吴秋山正陪着妻子半躺在炕床上,一手抚着她微凸的肚子和孩子说话,一边不忘了和妻子亲昵亲昵。
“别胡来,我还在孕期呢,小心伤着孩子。”古人不是很含蓄吗?怎么来个不知羞的,在床事上随兴得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