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上下并没有人嘴边有痣的,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要找这人?”花夫人回答后,好奇的反问。
“没事。”皇后摆摆手,没将原因告诉她,不想将白千量在寻找救命恩人之事泄露出去,一来是担心有人得知后前来冒名顶替,二来是不想有人藉此挟恩图报。
这事最后便不了了之。
这么多年来一直找不到那少女的下落,白千量不禁心忖,也许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见到她,毕竟人海茫茫要去寻找一个不知姓名来历的姑娘,无疑是大海捞针。
想及此,他有些意兴阑珊,屏退了那四个姑娘和一干丫鬟,只留下鲍淑仪。
“王爷怎么了?”察觉他的异样,鲍淑仪关切的询问。
他不发一语,抬手轻抚着她嘴角边的那颗痣。
她明白此刻他那温柔的眼神并非是给她的,她回望着他的眼神透着一抹复杂难辨的思绪,幽幽启口,“这么多年了,王爷仍是无法忘怀那个姑娘吗?”
当年他乍见她时,便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放,还追问她当年是否曾在嘉陵河畔救过一个人。
也许由于她是他第一个遇见嘴边有痣的姑娘,他将他在寻找那少女的事告诉了她,还纳她进府。她只是个庶女,她爹也只是个芝麻小官,依他尊贵的地位,她连庶妃都不够格,但她进门没多久,他便将她抬为庶妃。
这些年来他是很宠她,可没人知道,他并未碰过她,她只是被当成那少女的替身,在他想念那少女时,看着她的脸一解相思。
之后王府里陆陆续续添了好几个嘴角有痣的姬妾,她们同她一样,全都只是替身罢了,可笑的是,那些姬妾丝毫不明白自个儿的身分,以为得了他的宠爱,便恃宠而骄。
这几年来她看着他宠爱过一个又一个姬妾,也冷眼看着那些姬妾一个又一个的失宠,只有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就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知情的人,也知道唯有安安分分,她才能永远待在他身边,可是每当他露出这样柔情的模样时,她的心就忍不住隐隐痛着。
白千量收回手,目光停留在她嘴边的那颗痣上,彷佛在回答她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也许是因为一直得不到,所以难以忘怀。”
日暮时分,天边晚霞浓艳如火。
春风拂过树梢,掠过枝头,刮起花萝身上一袭湖绿色绣着荷花的衣裙裙摆,也吹乱了她鬓边的发丝。
她毫不在意,站在门前,抬眸凝视着缓缓西沉的红日,先前一直为不受丈夫喜爱而抑郁愁苦,鲜少有闲心这般欣赏日落,此刻,不再在意那些事了,这才有闲情揽赏夕阳美景。
触景生情,她低声吟诵起以前曾读过的一首诗,“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这诗句描写的彷佛就是昔日的她,寂寞空庭春欲晚,空待良人迟不来。
才这般想着,眸光不经意一瞥,却见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她怀疑是自个儿看错了,不自觉用力眨了眨眼,但再定睛一看,不远处朝她院子里走来的人正是白千量,不过她很快便收起诧异,想着他应当只是经过,遂扭头走进屋里,懒得同他相见。
可片刻之后,白千量竟走了进来,将她屋里的几个丫鬟、婆子都吓傻了,呆愣了一会儿才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
他抬手让下人们起身,看向花萝。
她压抑住猛然涌上的惊讶,朝他福了个身。“臣妾见过王爷。”
他颔首,径自在一张椅子上落坐。
命人沏了杯茶奉上后,花萝不解的问:“王爷怎么会上臣妾这儿?”
四年来他从没来过她这儿,这可是头一遭,要是以前的她,定会欢喜不已,可此刻她只有满心的疑惑。
白千量瞅睨她一眼,对他的到来,她脸上没半分欣喜,只有淡淡的困惑,彷佛他只是个走错路的陌生人,这样的她,让他不禁觉得有些事似乎脱出了他的掌控,这种感觉令他不喜,但他并未表露出来,指着挂在手上的布巾说道:“本王适才正在巡视王府,恰好吊着手臂的布松脱了,便就近过来你这儿。”
他受伤的手臂上绑了条巾子,绕到颈子后方,以便固定住伤臂。
见他似乎是要她替他将那巾子重新绑好,花萝不得不上前,替他将松开的布巾取下,再重新系好。
白千量注视着她,沉思着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从原来那般心软的性子,变得这般凉薄冷漠。
花萝不是没发觉他在看她,可眼睛长在他身上,他要看,她也拦阻不了,便任由他去看,她心如止水,丝毫不为他的眼神再起波澜。
倒是大白第一次看见白千量,认为他是陌生人,马上走到她脚边蹲坐着,警戒的看着白千量。
白千量瞥见狗儿,随口问道:“这狗哪来的?”
她替他绑好布巾,答道:“这狗是臣妾养的,名叫大白。”
他奇怪的看向她。“你这是黑白不分吗,竟把一条小黑狗取名叫大白?”
花萝不冷不热的回道:“臣妾养的狗,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白千量微微眯起眼。她这是在顶撞他?让他意外的是,他并未因此感到不悦。
他故意又道:“虽是你养的狗,但这是奉王府,它叫什么名字由本王说了算,今后它便叫黑虎。”
他的霸道令她不豫。“它是狗不是老虎。”
他反问:“你都能指黑为白,本王为何不能指狗为虎?”
花萝一怔之后,也不与他争辩,淡然说道:“王爷既然开了金口,那么今后在您面前它就叫黑虎吧。”至于他走后,则仍是叫大白。
白千量挑起眉。“为何本王觉得你这话是在阳奉阴违?”
“臣妾岂敢。”她的嗓音冷冷淡淡的,透着抹凉意。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颚,质问道:“你这胆子是谁给养大的?”先前明明是温驯无害的小兔子,现下都有熊心豹子胆了,敢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
花萝毫不畏惧的迎视他审视的目光,冷笑道:“臣妾嫁给王爷四年,自然是被王爷给养大的。”
她的眼底是一片寒凉,如同布满霜雪的荒原,没有一丝温度,让白千量莫名感到不快,他分辨不清心头那抹异样的情绪是什么,只觉得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他松开手放开她。“你这可是在怨本王,这四年来冷待了你?”
花萝退开一步,嘴边是漾开着笑,却明摆着透着淡漠。“臣妾不敢,王爷要宠爱谁、冷待谁,自是由王爷作主,轮不到臣妾置喙。”
第3章(2)
“你……”
白千量刚要说什么,大白忽然朝着后方内室的方向吠叫起来。
“汪汪汪汪……”
花萝有些纳闷,大白平时很乖的,从不随便乱吠,怎么突然狂吠起来,她摸了摸它的脑袋试图安抚,但它仍吠叫不休,还咬着花萝的裙裾,想将她往外拖去。
一旁的青儿见状,连忙上前将狗儿带开,哄道:“乖,别吵到王妃和王爷。”
这时,白千量听到外头传来了喧哗声,皱起眉,让一名随从出去瞧瞧是谁在外头吵闹,怎料随从才刚出去,他便嗅闻到一股烟味,于是问花萝道:“你屋里在烧什么?”
“没有啊。”花萝仔细一闻,也嗅到一股异味,连忙遣了个丫鬟到后头察看。
那名丫鬟和白千量的随从几乎是同时回来,用着同样急切的语气同时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