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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吟着吟着,她哽咽了。说起来她与他真正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不该有太深的情,然而当他故去后,对他的思念却一日比一日深。

  眸光不经意一抬,莫雨澄发现树下不知何时伫立着一抹长身玉立、时常在心底浮现的人影,她眸瞳紧缩不敢置信,下一瞬她回过神来,满面惊喜的脱口呼唤——

  “相公!”

  那人仿佛被她的叫唤声惊吓到了,飞奔离去。

  她心急的施展轻身功夫跃窗而出,急追出去。

  但明明看见人影就在眼前,却怎么都追不到他,她一边拚命想追上那人,嘴里一边急唤着,“相公、相公,你等等我,相公!”

  她的叫唤声没有让对方停下,反而惊动了顾隐。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他带着两名护卫上前拦住了她。

  “你别拦着我,我看见相公了!”她语气急切的要顾隐让开。

  顾隐面无表情的一口否定她的话,“不可能,国师已逝,夫人怎么可能看见他?”

  他的话仿佛当头棒喝,让她顿时清醒过来。是了,他已病逝,她怎么可能见到他?

  “可我方才真的看见他了!”虽然只是一眼,但那张绝世的容颜她绝不会错认。

  “夫人也许是太过思念国师,所以眼花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那么国师做什么样的打扮?”顾隐问。

  “他穿着一袭白袍,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说着说着,她忽然怔了怔,“莫非,我看见的是他的亡魂?”所以她才会怎么样都追不上他……

  对此,顾隐没有多作回应,只道:“夜深了,我送夫人回房歇息。”

  莫雨澄失神的抬眸望着方才那人影消失的方向好半晌,这才旋身走往寝房。

  回到寝屋前,她走向那株白梅,站在方才那抹人影曾驻足的地方,仰首望着梅树喃喃的问着,“相公,方才是你魂归来兮,回来看我吗?”

  第3章(1)

  莫雨澄再嫁之日,都城的百姓扶老携幼,全都跑出来观看盛大的迎亲队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可比当时她嫁给国师时排场还要盛大。”

  “那是自然的,国师当时娶她时正值病重之际,夜府哪有心思筹办喜事,这会可不同了,乐平侯还活得好好的呢。”

  “瞧后面那几辆马车,据说全都是她的嫁妆。”

  “就不知那里面有没有传说中的那只宝壶?”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放在那些马车上,肯定是藏起来了。”

  “不过怎么不见新郎官呢?”

  “听说南方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满城淹水,他忙着救助那些灾民,没办法赶来迎娶。”

  “这乐平侯倒是个好官。”

  “可好官也爱财。”有人揶揄了句。

  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浩浩荡荡的迎亲队出了都城,向南方而去。

  第三天日落时分,一行人在一处客栈落脚。

  厢房里,莫雨澄手里拿着仿制的宝壶低眸端详,这种白色瓷壶很常见,因此那日瑶琴送进宫里,很快便仿制好了一只再悄悄送回来。

  “瑶琴,你想陛下参透出它的玄机了吗?”她抬眸询问坐在一旁的瑶琴。

  “陛下的事奴婢不敢妄加揣测。”瑶琴语气很冷淡。她是直属于牧隆瑞的暗卫,只听命于他,其他人的话她根本不想多回应。

  明白瑶琴是因皇命在身才随侍于她,因此对于她的不敬态度,莫雨澄多少有些不满,但很快也就不在意。

  轻抚着瓷壶,想着她连夜离留下的宝壶都无法为他保住,不得不以这只膺品来顶替,不由得满心内疚。

  夜离若在天有灵,会原谅她吗?

  她惆怅的望着白色瓷壶出神。

  直到门板传来敲击的声响才惊回她的思绪。

  瑶琴上前开门。

  由于男子不宜进入新娘的寝房,且为了避嫌,顾隐只站在门口,“我有事要向夫人禀告。”

  “顾总管有何事?”收起宝壶,莫雨澄走出来。

  “属下收到消息,近日可能会有人来抢夺盗取宝壶,为了夫人的安全,请夫人明日与瑶琴互换身分,假扮成牌女,让瑶琴暂时顶替夫人坐进花轿里,等平安抵达乐平侯府再换回来。”

  为了她的安全,她此次出嫁,顾隐还特地带了一批夜府的护卫随行保护。

  “好。”莫雨澄颔首。

  翌日一早,莫雨澄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侍婢衣裳。

  一月天仍天寒地冻,人人皆身披斗蓬戴着兜帽,她也一样拉上兜帽遮在头上,不走近看,没人会发觉侍婢换了个人。

  瑶琴则换上一身喜服,头上罩着喜帕,顶替她坐进花轿后,众人启程。

  要前往乐平侯的封地临兆城,须先渡过一条巴罗河,然后翻过一座利泽山,接下来进入长野平原,此后路途便一片平坦,约莫再过十天便能抵达临兆城。

  此时来到巴罗河渡口,迎亲队伍多达上百人,分别雇了三条大船分批渡河。

  上船后,假扮成新娘子的瑶琴在船舱里休息。

  莫雨澄戴着兜帽站在甲板上,回首遥望都城的方向,从怀里取出了用手绢包着的一截梅枝,这是出嫁时,她特地从寝屋前那株白梅上剪下的。

  她幽幽出神的想着,那日窗前所见的那道身影,会否真是夜离的魂魄。

  “你是不是挂念我,所以魂魄才特地归来看我?”她无声的低语,将那截梅枝按在隐隐发疼的心口上。

  每多过一日,对他的思念便多增一分。他已逝去一个多月,他的音容笑语非但没有随之淡去,反而宛如烙印般镌刻在她心底,分外清晰。

  心里的那抹痛一点点加深,她从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自他死后,她胸口却总是有股窒闷模在那里,无法排遣。

  顾隐来到她身边,瞥见她握在手里的梅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才出声道:“夫人,船即将抵达渡口,下船后请夫人紧跟着属下。”

  “嗯。”她点点头收起梅枝。

  在船抵达渡头时,她跟随着顾隐下船。

  在等待马快将几辆马车从货船上赶下来时,蓦然间,一批蒙面黑衫人猝不及防的窜出,袭击迎亲队伍。

  黑衫人十分剽悍凶狠,见人就砍,渡口登时乱成一片,有人惨叫、有人奔逃。

  一片混乱之际,顾隐却没有上前迎敌,反而扣住莫雨澄的手腕,拉着她悄悄退往利泽山的方向。

  见他竟然带着她逃,莫雨澄诧异不解的问:“顾总管,你为什么不去帮忙退敌?”

  “夜府护卫会收拾这些匪徒,快跟我走。”他催促。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语气透着丝疑惑。

  “乐平侯府。”他吐出这几个字,便扣紧她的手腕,领着她走向山里。

  “为什么不等他们一起走?”她质疑。

  他的行径太可疑!当众人乱成一团之际,他身为夜府的总管竟不出面指挥护卫退敌,反而是拉着她往山里跑,这太不寻常了。

  “为了你的安全。”他简洁的回答,带着她往一条羊肠小径走去,两旁比人还高的草丛顿时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莫雨澄那双英气的眉眼轻蹙的望着挽着她走在前方的顾隐,不动声色暗自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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