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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些事不能不提个醒。

  “世子爷,未来,你可有打算?”

  难不成他们真要一辈子,甚至子子孙孙都在这荒凉之地终老?

  “你后悔在朝堂上帮我讲话了?”

  “呸!你是我梁蓦什么人,你是我兄弟,得罪吕奂邛那小人如何?得罪皇上又如何?那老匹夫最好寿命够长,要不然我就等著你把那个想一手遮天的老贼一勺给烩了!”

  战止心中一暖,“你哪来对我的信心?”

  “如果我认了你是我梁蓦生平唯一知己,就不会有人敢认第二,自从咱俩在京畿东城大街干了那场架,我这辈子除了服了你没服过别人,就连我爹也不能。”

  两人相识是典型的不打不相识,这一打,两个个性南辕北辙的人居然会走到一块,结为生死之交。

  第四章 越瞧越顺眼(2)

  “你还敢说,我可是被你这张娃娃脸给害了,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学人当街打架,被皇上骂了还振振有词说不教训我这桀骜不驯、不知好歹的祸害,有违天子之道,今上都被你气笑了。”

  “谁叫你那时生了一副讨人厌的样子,嚣张得让人看不下去,我家小妹钟情于你,你却连好脸色也没给过一个,不教训你难出我心中恶气!”

  “这会儿觐国公府被褫夺封号,没收家产,树倒猢狲散,替你出了心中那口恶气了没?”别人中意他,就非要他接纳不可,就算是文华殿大学士的嫡女又如何?最好笑的是梁蓦这个疼惜妹妹的愣头青,也不想想自己一个文人,禁不禁得起他一记拳头,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对他下了战帖,说是要替妹妹讨个公道。

  他自然不客气的把他打成猪头,不料他回去躺了半个月以后,拄著拐杖来觐国公府找他,说要做他的朋友,从此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我不明白,皇上那么英明的人,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胡涂了?觐国公府三代都有军功,二朝为官,多少汗马功劳,皇上何时变成听信小人谗言的昏君了?”

  本来已经举步要往里头走的战止脸上横过一抹厉色,“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难道你想替觐国公翻案?”梁蓦肃然。

  战止的隐忍,他看在眼里,那沉静中带著股泰山压顶、无坚不摧的气势如宝剑藏匣,一眼瞥过来,眸子里都是森森的杀气。

  梁蓦不由得想起初次在京畿东城大街看见他骑在骏马上,头戴凤翅盔,身著鱼鳞叶明甲,夹道受人欢迎、意气风发的模样,可岁月倥偬,当年的明甲小将军如今是流犯,而宦海诡谲,别说三年五载,一年半年的许多人事又不知如何变化了,想替战氏一族洗刷清白,岂是那般容易?

  “这里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既然被流放,我们就做好流犯的样子,否则有人要吃不香,睡不安枕了。”声音从唇间逸出来,显得有些支离破碎,但更多的是冰冷到近乎冷酷的地步。

  他不会以为表面开明,其实个性多疑的皇帝,把他流放到这崇山峻岭就会安心而弃之不顾,这天下之大哪里没有皇家的眼线?没有那些有心人的探子?

  样子是一定要做的,只是,该交代的他也已经交代下去——

  他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有人想把觐国公府连根拔了,那么那人要有所觉悟,血债必须用血来还!

  他会把这场子找回来的。

  进了房的邬深深担忧的凝睇著已然熟睡、小脸还略带青白的壮哥儿,既自责又心疼。

  “娘,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壮哥儿。”

  “已经没事了,梁大夫说只要多休养几天,壮哥儿很快就能恢复元气。”肖氏温婉的安慰著绞著手的长女。

  她已经多久没在大女儿脸上见过这般的慌乱和无措?自从她十一岁倒在冰天雪地的院子再度醒过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也自从那回,这孩子再也不会来她膝上撒娇,大小事不会再来问她,无论什么是一径自己拿主意,即便小叔子来夺产,据理力争不过后她像只小兽的扑过去和人撕打,被推倒在地撞破了头,那血流满面的狰狞模样太凄厉,吓坏了所有围观的人。

  是身为母亲的她懦弱,居然放任一个十出头岁大的孩子用小身体去和大人拚搏,最后还招得屯子里沸沸扬扬的流言不止,说什么她忤逆长辈、行为脱序、不服管教,那话说得一个难听,把长女的闺誉都给毁了。

  但是无论别人怎么说,小叔子一家自从那回和他们撕破脸后,就不曾再找百般借口过来她家,爱拿什么就拿什么。

  要不是深姐儿,单凭她一个人的力气,恐怕保不住孩子爹留下的屋子,就连孩子她也保不住任何其中一个……

  “我……”

  “壮哥儿我会看著,那位梁大夫说了,让他好好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你也别多想了,赶紧去洗把脸,歇会儿吧,瞧你被太阳晒的。”

  身为母亲的她不是不知道长女对壮哥儿的感情,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但是她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够好了,她很想摸摸她的头这么告诉女儿,但那只手始终伸不出去。

  “嗯。”

  邬深深走出房门,对上邬浅浅。

  “姊,擦个脸,喝口水,你可得打起精神来,要不去歇会儿?”

  “外面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总不能不管。”邬深深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了妹妹的话,被关心的感觉很是熨贴。

  “那我先去生火煮饭,壮哥儿要是醒来,我第一个叫你。”

  擦过了脸,委靡的精神果然好上许多,邬深深来到外面,正巧碰到领著战冽往里头走的战止。

  “深姊姊,壮哥儿没事了吗?”战冽扬起精致的小脸问道。

  “他睡著了,不过你可以进去看他。”她温柔的摸摸他的发。

  战冽顿时笑了起来,很有大人样的进房去了。

  “大夫走了吗?瞧我都忘了给诊金,大夫有没有说要多少银两?我给他送去。”她转身想去取钱,给梁蓦送去。

  “他说诊金就不必了。”

  “这怎么可以?钱债易清,人情难还,凡事一码归一码,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最好就用钱了结。

  “如果你坚持,要不我给他送几条鱼过去,就当作诊金吧。”

  “可以吗?我们今天摘了不少蘑菇和坚果,也送一点过去好了。”

  “这么多东西都比诊金还值当了。”

  于是她收拾了几样东西,当作谢礼给梁蓦送去。

  战止陪著她去过梁蓦那里,又陪著她回来。

  回来后,她就忙开了,把几只打来的野鸡和灰兔放进木盆里,各色蘑菇和木耳挑拣、分类,刷洗晾干,战止负责杀鱼,去掉内脏后,一条条用草绳串起来,晾在檐廊下,即使晒成为鱼干,冬天拿来煮汤也是一道美味。

  邬深深接著把菜地里摘来的黄花菜倒出来挑拣,去掉内蕊,又把榛子全倒在竹篾的窝篮晾晒,日后去皮,剩下里面的核果便可以食用了。

  等把一切收拾妥当,夜幕四合,草草吃了晚饭,一日过去了。

  翌日,邬深深洗漱后就先去看了已经能起床喝粥的弟弟。

  壮哥儿的烧退了,一见阿姊出现就嚷著说要下床。

  邬深深温柔的亲著他的额头。“今天还不许下床,听话,阿姊去镇上给你带糖人儿回来,你要“大公鸡吃米”、“小老鼠偷油”?还是“关公耍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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