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手臂被拽断了可怎么是好,主子该有多心疼啊!
他实在觉得那个女太医很没眼力,怎么就没看出寄芙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儿,不长眼的处处为难寄芙呢?
不消片刻,皇甫戎闲庭信步般的踱进了正厅,他的视线首先落在房俊丽拽着寄芙的那只手上,接着目光慢慢地转开,脸色十分难看的落了坐。
房俊丽终于松开了寄芙的手,她对皇甫戎两手一拱道:“启禀王爷,今早下官照例到隔离棚巡视时,发现此婢已在隔离棚里诊治病人,此婢还大言不惭她研制的时疫方子有用,下官研制的无用,命令下官让病人服用她研制的方子,下官请问王爷,时疫药方究竟由谁作主?隔离棚中有数百名染了时疫的病人,难道可以放任任何人自由出入吗?下官乃为奉旨太医,此婢扰乱下官的治疗程序又该当何罪?”
寄芙把头垂得低低的,她不敢看皇甫戎此刻是什么表情,虽然房俊丽是夸大了,但她人在隔离棚里为病人诊治毕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也无话可说,况且他早说过时疫之事由房俊丽全权安排,她知道自己不占理,是她逾矩了,在这里被训一点也不委屈。
皇甫戎看着寄芙那伏低做小的模样,不知被那房俊丽欺负得有多惨,他冷冷地道:“本王早已说过,时疫相关之事全由房大人作主,今日之事是本王的家婢不知分寸,本王一定严加惩治,请房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此揭过。”
昨日寄芙求过他,让病人继续服她制的药,但他没同意,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太医,没那么快找出药方子,既可以拖延时疫,又可以让寄芙罢手,一箭双雕,他又岂会让她再插手时疫之事?
房俊丽瞧着皇甫戎黑沉的脸色,自以为是的想着他肯定是气极了寄芙那个丫鬟,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满意之色,语气也和缓了一些,“既然王爷这么说,下官看在她也是一心为民的分上,不再予以追究罪名,只是下官希望不要再发生相同之事,否则下官不好办事。”
“自然该如此。”皇甫戎起身,他根本不想再与房俊丽多说半句,时疫要如何处理,他没兴趣知道。
石墨适时道:“王爷,该去粮仓了。”
皇甫戎点点头,走过寄芙身边时,顺手拽上了她。“你这个不省心的,随本王一起去,莫要留在这里给房大人添堵。”
看着皇甫戎带走寄芙,房俊丽有片刻的怔然。
怎么就带走那丫鬟了?她还想让那丫鬟给她收拾房间哩。
“大人。”吴大夫代表其它大夫,小心翼翼地开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做什么?”房俊丽没好气地道:“还能做什么?王爷等着药方子,当然是制药去!”
她向来自恃甚高,这次却是她首次感到不确定。
来到疫地之后,她才发现这次的疫情十分棘手,虽然过去她也有医治瘟疫的经验,但比起这次,过去那些都不算什么。
她心中有数,这场疫病一旦扩散出去,将会是一场难以收拾的大灾难,正因为如此,她更急着要做出药方,只是这疫病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出有效的方子,偏偏那个寄芙又做出来了,怎不让她心焦?
尤其是,寄芙做出的药让病人服了之后甚有起色,若不是她下令不许再用寄芙的药,隔离棚里那些病人可能真的会好起来。
没理由寄芙做得出对抗时疫的药方而她做不出来,如果说寄芙先前解了绝命鸩是赶巧儿,那么做出时疫药方又怎么说?难不成她真是天赋异禀的圣手?
皇甫戎摆开钦差仪仗到县衙门口开仓赈粮,长长的队伍几乎看不到尽头,其中有些百姓是贫病交加、饥饿难耐,等得不耐烦便起了躁动,而维持秩序的衙役也口气差。
寄芙是唯一没事做的人,见状便去安抚那些百姓,这当中,她看到有些幼童愁眉苦脸的排在队伍里,顿觉奇怪,跑过去矮下身子与他们说话,过会儿又奔到皇甫戎棚下这头。
皇甫戎借口把她带出来,就是要让她休息的,见她一刻不得闲已经很不高兴了,没想到又听到她说——
“王爷,奴婢觉得要另设粥棚,那些孩子……”寄芙遥遥一指。“您看到了没有?原来他们爹娘都在隔离棚那里,拿了米粮回去,他们也不会升火煮饭,只能拜托邻人煮,若是左右邻舍不帮忙,孩子们就要饿肚子了。”
皇甫戎瞪着她。“你少多事。”
“不可能设粥棚吗?”寄芙陪笑道:“那么奴婢等等随他们返家,替他们做好饭再回来。”
在一旁计算米粮的粮库官忍不住赞道:“姑娘心肠真好,孩子们的处境确实可怜,要说设个粥棚也不是难事……”
皇甫戎看了满眼期盼的她一眼,淡淡对粮库官吩咐道:“让人设粥棚。”
寄芙方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谢王爷!”
那笑容真诚无比,令皇甫戎移不开视线,他清咳了一声。“过来休息,不许再冲来冲去,有人让你安抚那些百姓吗?你怎么就净会添乱!”
寄芙垂下了眼眸,涩声道:“奴婢找点事做,心中方才能觉得好过一点。”
已经惹得房大人不高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插手时疫之事了,可是那一张张求救无助的脸在眼前不断翻腾着,她心里堵得慌啊,只好找事来做分散注意力。
想到这里,她不禁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地向天祈求道:“但愿房大人快点研制出药方子来,让所有百姓都能活命。”
第十二章 记忆成谜(2)
皇甫戎静默不语的盯着她。
傻瓜,她是单纯想要救人,但别人却不那么想,治好时疫,这是大功一件,房俊丽是奉旨太医,会将这留名青史的机会拱手让人吗?不过不打紧,她就尽管这么善良单纯下去,天塌了有他撑着,绝不让人伤她一分一毫。
“王爷,奴婢是不是让您为难了?”寄芙见他沉默的盯着自己直看,心里有些内疚。
他身为钦差,自然要维护奉旨太医,而她却三番两次的令房大人不高兴,他的立场肯定是为难的。
皇甫戎扣指弹她额心。“知道就好。”
寄芙揉揉额头,虽然他下手很重,但她心里却很高兴他这么对她,起码他就不会这么对房大人,如果他也这么对房大人,她会很难过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王爷,您觉得房大人漂亮吗?”
他古怪的瞪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要是她敢说他与那房俊丽很般配,他绝对会在这里掐死她。
寄芙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没做什么,就是……觉得房大人是个美人,想问问别人的看法。”
皇甫戎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心中那句我觉得你是世间最美的姑娘还没出口,队伍里便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受伤了!”
寄芙本能的奔过去,皇甫戎知道阻止不了她,又怕人群推挤会伤到她,也跟着快步跟上。
走近了,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汉子正经过县衙前,那汉子身子僵硬,一张脸涨得通红,人群也自动让开来让他们过。
“爹!”一个小男孩哭得满脸是泪,扑到那汉子身上。“都是承儿不好,若不是承儿说想吃肉,爹爹也不会上山打猎受伤……”
“是打铁的吴扬啊!”有人喊道。
“快!谁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