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
阮知熙遂将昨日周思枫存心刁难之事说了,“那时为了取信于周思枫,臣弟不得不喝斥含青几句,今日为了清洗王府,不想让她受惊,故一早臣弟便命人送她暂时离开王府,待邵节将府里头那些被周思枫收买之人全擒获后,再接她回来。”
闻言,阮知祺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哄哄她。”他看出二弟对这位侧妃是上了心,先前母后和净荷都先后称赞过叶含青,二弟能移情到她身上倒也是一件好事。
“待你哄好她之后带她进宫来,咱们一家人一块吃顿饭,朕昨日接获消息,说知麟再过几日就能回到京城了。”
提起三弟,阮知熙难得开口称赞,“他这趟代皇兄去赈济灾民,事情倒是办得不错。”
老三这回不仅将那些哄抬粮价的不良商人全抓了,还收拾了几个与他们勾结的贪官,把他们所囤积的粮食全都用来赈济百姓,并把那些贪官所贪墨的银子全都发放下去,平息了灾民的怨气,且就在半月前连续几日降下大雨,总算纡解旱象。
“可不是,待知麟回来,朕定要好好赏他。”三弟立下功劳,二弟也揭破了周思枫的阴谋,兄弟之间的情谊又回复到以前那般亲密,阮知祺龙心大悦,从衣袖中取出一只配饰塞给阮知熙。“这是朕珍藏的配饰,你拿回去送给叶侧妃,让她消气。”
阮知熙面露警惕,接过那枚红白相间的鱼形配饰,思及昔日屡次遭受皇兄的捉弄,他仔细拿起那枚鱼形玉佩观看,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觉得它的身形有些软,头尾一掐便有些凹陷,下一瞬,从那枚玉佩的腹部疾射出一道细小的水柱,直接喷在他脸上。
阮知熙阴森森的眯起眼,“皇兄……”他话都还未完,始作俑者就逃之夭夭,只留下他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朕还有事先走一步,那玩意就赐给你,拿回去哄你的侧妃吧。”
阮知熙抹掉脸上的水渍,捏了捏那不知何物所造的鱼形配饰,嘴角漾开一抹笑,收起这枚配饰,举步朝宫外走去,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叶含青。
依她那性子,他相信只要向她说明原委,她必能谅解他,因此他丝毫不担心。
坐上马车后,思及很快便能见着她,他嘴角高高的扬起。
但他全然没有想到,去到别庄,他面对的竟是……
第10章(1)
眼前这张脸孔是如此的熟悉,阮知熙清晰的记得叶含青的一颦一笑,可此刻,她脸上不再流露出那如春阳般明亮的笑颜,那木然呆愣的神情宛如木头娃娃,无知无觉。
他抑下心中涌起的不安,温声启口道:“含青,你这是在气恼本王把你送来别庄吗?这件事本王可以解释。”
叶含青那双圆黑的双眼不再灵动有神,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不言不语的沉默着。
阮知熙心头一震,抬目瞬向侍立一旁的冬竹和白樱,厉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进来之后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冬竹慌忙答道:“禀王爷,咱们前来别庄途中遭人袭击,幸而王府的侍卫及时出现救了咱们,可刺客出现时让马儿受惊,致使马车颠簸了下,使得夫人不慎摔下椅榻磕到前额,一时昏迷过去,等夫人清醒之后,就、就成了这个模样。”
她们遇袭之事,阮知熙在赶来别庄途中便已得知。今早送她离开时,为了她的安全,他派了数名侍卫暗中随行保护,因此在她遇袭时才能及时出现击杀那几个刺客,没想到她虽没伤在那些杀手之下,却因马儿受惊而变成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阮知熙望着一动也不动的叶含青,从他进来到现在,她不言不笑不喜不怒,那双黑幽幽的眼里彷佛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脸色阴沉如水的质问,“没请太医过来吗?”
白樱答道:“禀王爷,太医不久前来看过,尽管已施针用药,夫人却仍是这般模样,太医也束手无策,只开了几帖药,让奴婢们给夫人服用几天,再看看情况是否有好转。”
当时见着夫人整个人彷佛丢了魂似的,木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无论她和冬竹怎么叫唤都没用,把她们吓坏了,当即便让人去请太医前来。
她没敢告诉王爷,太医那时还说了另一句话:这怕是给撞傻了。
阮知熙走到叶含青面前,捧着她的脸再轻唤几声,她仍是一语不发,双眼呆滞无神,他轻掐她的脸颊,她也不为所动,他试着加重手劲想唤回她的神智,她却像不知疼痛的布偶,完全没有知觉。
他心一痛,回头吩咐一名随从,“去请青松观的明诀道长过来一趟。”
“是。”那随从应声离开。
夜半时分,皎洁的弦月高悬夜空,已年逾七旬的明诀道长被阮知熙的随从紧赶慢赶的一路从京城给拖来,他一把老骨头都被急驰的马儿给颠得快散架了。
两脚才刚落了地,这大气都还没能喘上一口,就见到阮知熙亲自过来迎接。
“本王有事请教,劳烦道长亲自前来。”他十分有礼的朝他一揖。
明诀老道长暗瞪他一眼,随意的抱拳还了一礼。“不敢,不知王爷究竟有何急事,非得连夜把贫道找来?”不让他这个老人家好好睡上一觉。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能厘清叶含青眼下的情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简单说明她的情况,甚至将数个月前她曾撞伤脑袋,导致性情转变的事也一并说了。
听完他所述,明诀道长捻着下颔花白的胡须,沉吟道:“听王爷这么说,这情形倒是有点像是夺舍,也许现下那具身子原来的魂魄正在抵抗外来的魂魄,致使身子一时无法掌控,才会造成这般失魂的模样。”
闻言,阮知熙急问:“夺舍?那要如何才能把本来那个魂魄赶走?”
明诀道长一愣,那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惊疑的瞪着阮知熙,“贫道适才可是听错了?王爷说的是要驱走本来的魂魄?”
“没错。”阮知熙颔首,并不认为自个儿所说的话有何问题。
见他点头,明诀道长被惹怒了,疾言厉色斥责,“王爷,你竟然要贫道将原来的魂魄驱走,好让夺舍的外魂强占身躯,这简直荒唐,贫道岂能助村为虐,帮王爷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这可是有损阴德的事,贫道绝不会做!”他气呼呼的拂袖想走。
阮知熙脸色阴沉的让侍卫拦住他。
明诀道长也沉下了脸,“王爷这是何意?”
他眼神阴鸷的睨着明诀道长,“道长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他朝侍卫使了个眼神,两名侍卫分别架住他左右臂膀,挟着他走向叶含青暂住的院子。
被这般粗暴无礼的对待,明诀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扭过头朝阮知熙怒责,“若王爷让贫道驱走那夺舍的外魂,贫道二话不说当即施法,可王爷让贫道驱走的是原来的魂魄,助外魂夺占原魂身躯,这可是违背天理公道,会遭报应的,这种缺德事绝不能做!”
“本王不管什么天理,若两个魂魄只能留下一个,本王要留下那个夺舍的魂魄。”他不怕会招致什么报应,他只想留下能做出可爱玩偶,能驱散他心里戾气的叶含青。
一行人很快来到叶含青的院子,进到花厅里,就见叶含青揉着眼睛,神色茫然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