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一名身穿白袍的妇产科医生站在病床前跟何家二老解释病情。
在聆听医师的解释后,他们明白了一件事,女儿怀孕一个月,因为短时间内运动过量加上跌倒导致流产。
医生离开后,何父站在病床旁对女儿破口痛骂。“芷琳,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未婚怀孕传出去能听吗?你真是……”他边骂边气得发抖,眼前相亲失约及偷溜出门的事都已不再重要,他没想到女儿竟然胆子这么大。
最后,他怒不可遏地下命令。“我最后一次警告,无论如何你都得跟那个男人分手!”
何芷琳憔悴地躺在床上,默默地任由父亲骂,犹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唯一的反应是在听见孩子流掉时忧愁地皱着眉。
“爸、妈,对不起,我自己也不知道怀孕了……”好一会儿后,她哽咽道歉,态度谦卑,完全回归到那个父母心中乖宝宝的模样。
听见女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何母不禁沮丧叹气,很想好好骂骂这个女儿,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何芷琳自觉无颜面对父母,眼红鼻酸,脆弱的泪水涌出,呜咽哭出声音来。
见她哭了,何父双手环胸,叹气摇头;何母虽然心疼女儿的眼泪,但也没有出声安慰。
何芷琳就这么哭了好半晌,等她哭声渐歇的时候,何母慎重地说:“你跟那个吕先生完全断绝往来吧!跟他谈个恋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真是……”
“妈……对不起……”
何芷琳闭眼掩面,疲累地缩进被褥里,逃避地想隔绝世间所有一切噪声。
天下父母心,终究还是担心女儿的身体状况,何母叹气摇头说:“算了!你先睡一觉吧!妈去帮你买生化汤,睡醒之后你再喝。”
说完,何母对丈夫使了眼色,将丈夫拉出病房,让女儿好好休息。
病房外,何母小声对丈夫交代。“我去买生化汤,顺便回家炖一帖小产的月子汤给芷琳喝,你好好在这儿盯着她,她情绪不好,我怕她做傻事。”
“嗯。”何父点头,也觉得女儿安静得有些异常。“晚一点想办法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这样让我很担心。”
“我也担心啊!女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看她憔悴成那样,眼睛也哭肿了,真教我舍不得……”
病房内的何芷琳没听清楚父母在外头说些什么,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她拉过被子盖住头,像虾米一样蜷缩着身子躲在这一小方天地里。
她逃避地蒙头睡觉,什么都不想去想,甚至希望这一觉可以永远都不要醒,因为只要不醒来,她就不会感到痛。
第9章(1)
何芷琳在医院里过了与世隔绝的两天,那两天内她除了乖乖吃药、好好休息、听话喝下母亲为她准备的补汤之外,就是发呆或睡觉,甚至连电视也不看。就连父亲把没收的手机还给她时,她也直接拔掉电池,将手机丢在床头柜看都不看,态度消极地与外界切断所有联系。
两天后,她出院回到家里,依然是忧郁面容,一副黯然神伤的脆弱模样,何父看了不禁叹气,不懂她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搞成这样。
“芷琳,你……要不要休息一阵子?”叹息过后,何父柔声跟女儿说道。
“嗯?”何芷琳愣,不懂父亲的意思。
何父继续说:“这两天我跟你妈讨论过,爸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们在想,换个环境对你而言也许有帮助。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去高雄的外婆家住一阵子?工作的事就先辞了,反正我们家不差你这份薪水,还是好好休养身体再说。”
何芷琳听了父亲的话,稍想了想,想到为人师表的父母承受着女儿未婚怀孕的舆论,又想到如果继续回去上班,势必还得面对陈苡星。想到这里,吕隽风与陈苡星上床的画面不受控制地跃入脑海,何芷琳紧咬着下唇,当场作了决定。
“好,爸,就照你的意思,我搬去高雄住一阵子,明天就去。”
何芷琳不见了!吕隽风觉得自己离疯狂的边缘不远了。
而让他疯狂的源头从赛车那天开始,发生赛车意外当天,他记得自己吃了止痛药在家沉睡,一直到晚上七点多,药效退了,他逐渐转醒,却愕然发现陈苡星居然坐在床边照顾他。
他问明原因,知道因为何芷琳无法前来,所以陈苡星才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他,虽然不是很高兴她自作主张,但毕竟她有帮上忙,他也不好摆脸色,只能冷淡客气地谢谢她,并且请她离开。
打发陈苡星走后,吕隽风立即打手机想找芷琳问清楚她被迫相亲的情况,顺便也想直接跟她说明他受伤的事,毕竟她的个性很容易担心受怕,他想亲口告诉她,他很好,只是皮肉伤,不要担心;但没想到,芷琳的手机一直关机中。
他耐着性子没打电话到何家找人,但心里却莫名地不踏实,总觉得不对劲。
他寝食难安地熬过了第一天晚上,第二天又打了一整天电话,还是关机,他再打到音乐教室去,教室的人说她请假两天。
这真的很不寻常,何芷琳不可能连续两天关机不跟他通电话。
第三天中午,他坐立难安,再也熬不住紧张担忧的心情,也不管脚踝的伤口走路仍会痛,执意开车来到何家。
何家的窗户没有透出任何光线,感觉屋里头似乎没人,他站在何家门口苦等了三个小时,愈等愈是心慌。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何家父母开车返家,这会儿,他顾不得可能会被何父拿扫把轰走,下了车,一跛一跛地上前,先是恭敬行礼,然后开口问:“伯父,我是来找芷琳的,她——”
“她不在。”何父忿恨地瞪着他,一副把他当仇人看的表情。
他和妻子刚从高雄回来,今天一早,他开车载妻女下高雄,将女儿委托给她阿姨和外婆帮忙照顾之后,他和妻子才返回台北,谁知道一下车就看见这个讨人厌的痞子,他都还没去找他理论,他倒自己找上门来。
何父其实已经双手握拳,很想揍他一拳,让这个轻浮的小伙子知道,虽然他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他是一个老爸爸,但是他心疼女儿这样被人糟蹋欺负,他也是会替女儿报复的。
何母看出丈夫正在忍耐怒气,连忙把丈夫推进家门,自己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跟吕隽风说话。“吕先生,麻烦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们家芷琳了,她已经搬离这里,她不想见你。”
“什么?搬走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震惊得无法接受,急切地问:“她不想见我?为什么?她搬去哪里?”
“问你自己吧!”砰一声,何母关上门,将他隔绝在门板之外。
从那一刻开始,吕隽风便一步步地走向疯狂的路途。
他迫不及待到音乐教室找陈苡星,问她知不知道何芷琳的去处。
陈苡星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芷琳上哪儿去了,班主任说她突然提离职,她完全没跟我联络,手机也没开,真是的,不晓得在搞什么。”
陈苡星心里又虚又慌,她也是今天早上听班主任讲才知道芷琳离职了,说是要搬到高雄去住。
这不是她预期的啊!她预期的是让他们有误解,可没料到何芷琳会这样躲起来避不见面。
“连你也不知道?她事前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吕隽风很失望,没想到最后一线希望也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