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看得出来,子怀这次是真心要娶回你,此番出嫁,娘相信你定能从此好命一辈子,再不用受苦,娘也安心了。”
前来迎亲的新郎官喻子怀,赶紧向岳母保证,“请娘尽管放心,往后我会用一辈子来宠着晴娘,绝不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接着她大哥、二哥与两个嫂子前来与罗晴娘话别,几人再叙了一番话,最后两人跪下朝罗母磕了几个头。
在喜婆的催促下,喻子怀扶着罗晴娘上了花轿后,骑上骏马,风风光光的要带着她返回喻家。
但仿佛报应似的,刚出了村子,便有人拦住迎亲的队伍。
“喻子怀,把我娘子还给我!”那人手持长棍,挡在路中间。
见到竟有人来抢亲,好不容易终于要将罗晴娘给娶回家的喻子怀哪里能忍得了,正要吩咐跟来的阿一他们几个将这不长眼的人给乱棍打走,却见阿一他们七人不待他吩咐,欢呼一声就朝那拦住花轿之人飞奔而去。
那模样完全不像是要去揍人,而像是看见亲人。
喻子怀心生疑惑,定睛望过去,仔细打量那人,见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星眉朗目,身量颀长,这人他没见过,不过适才那嗓音倒有几分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直到他听见阿一他们几人朝那人喊道:“义父,你回来啦!”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竟是阿一他们的养父,可他们义父不是个乞丐吗?怎么摇身一变,变得这般一表人才?
那男人抬手安抚几个义子,接着怒目看向喻子怀,喝斥,“你快把我的娘子还给我,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说喻子怀听了错愕不解,就连阿一他们几人也满脸疑惑。
阿三问道:“义父,怀爷抢了你娘子吗?”
“难道小姐竟然是义父的娘子吗?”阿二惊道。
阿六也叫道:“那咱们是要帮怀爷,还是要帮义父抢回他娘子?”
阿一面无表情,“这还用说,自是帮义父抢回娘子。”义父对他们有扶养之恩,这恩情大过天。
他这话一落,七人毫不迟疑的掉头站在义父身边替他助威。
年仅十三岁的阿七鼓着一张娃娃脸,朝喻子怀规劝,“怀爷,你快把咱们义父的娘子还给他。”
阿二也附和,“没错,你把娘子还给义父,咱们就不为难你。”
见这情况,喻子怀气急败坏的大吼,“我没抢他娘子,晴娘原本就是我的娘子,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接着面如黑锅的瞪向他们的义父,试图跟他讲道理,“我说老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晴娘怎么会是你的娘子?”
“不是晴娘。”那男人说了一句,接着又道:“你快把她交出来!”
“不是晴娘,那你娘子究竟是谁?”若非顾忌他一身高强的武功,他打不过,喻子怀简直恨不得拎起他暴揍一顿。
阿三忽然醒悟了什么,一脸鄙夷的瞪视他,“原来除了小姐,怀爷你竟然还藏了别的女人?”
阿六忿忿不平,“你太不要脸了!还不快把我义父的娘子交出来,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阿二也一脸鄙视,“怀爷,你绝对打不过义父的,我劝你还是识时务,快把人交出来。”
被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骂着,已修身养性好一阵子的喻子怀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暴怒,“我没有藏起其他的女人,我压根不知道他说的那该死的女人是谁!”
那男人横眉嗔目,“你胆敢说她该死!”
喻子怀暴跳如雷,“我说错了,该死的不是她,而是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突然跑来拦住花轿,要找一个我压根不知道的女人,你就不怕误了人家好事,会有报应吗?”
骑着马跟在一旁,插不上话的温培闻言之后,默默想着,眼下这情形,八成就是大哥上回闹了那罗方两家好事的报应吧。
温培见那男人楞了下,急忙趁这时出声缓颊,“这位兄台,你能不能告知你家娘子的姓名,咱们也好帮忙找人,否则不知她姓名,咱们实在不知兄台所找之人是谁?”
那男人似是觉得温培说得有礼,于是吐出了几个字,“她叫管曦。”
温培与喻子怀仔细想了想,相觑一眼,完全没印象见过这女子。
就连阿一他们几人也颦眉蹙额的帮忙想着,几人最后也都一脸茫然,这管曦是谁呀?听都没听过。
喻子怀纳闷的询问他,“兄台,你为何会认为我藏起了你娘子?”
“有人见过她出入过你喻家。”
喻子怀斩钉截铁的表示,“我从没有在喻家见过一个叫管曦的女子。”
坐在花轿里的罗晴娘忽然掀起轿帘子下轿来,在东莲的搀扶下顶着喜帕,缓缓走到那男人的面前,低声问他,“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姓常?”
“你怎么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找的人在何处,但你必须答应我,倘若她不想见你,你不可勉强她,你能做得到吗?”罗晴娘要求他的承诺。
那男人毫不迟疑道:“我能做到,你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罗晴娘抬手指向村子的方向,“她就在这村子里,我不会告诉你她住在哪一处,你自个儿去找,记得你所说的话,若非她自愿,不可勉强她见你。”
她虽不知常大姊跟这人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但从常大姊对外自称寡妇,就知绝不寻常,不过从她仍挂着夫姓,自称常娘子来看,也许仍对他存有一分情,因此她才会给这人指了条路。
闻言,那男子飞快离去,阿一他们几个人也连忙追了过去。
喻子怀急忙扶着罗晴娘重新坐回花轿,他好奇的问她,“你怎么知道他在找的人是谁?”方才听她问及那男子是否姓常,他也隐约猜到他要找的人是谁了。
罗晴娘轻笑,“因为有次我与常大姊闲聊之时,她曾告诉过我她娘家的姓氏。”常大姊鲜少提起自身的事,可她知道她先前一个人带着小昱四处飘泊,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若有家可归,谁会愿意在外头飘泊。
拦路的人走了,喻子怀没心情再去管别人的闲事,轿夫们抬起花轿,喜乐声再度奏响,一队亲迎的人马热热闹闹的朝喻家而去。
花轿来到喻府,原本已离开兰河城,前往附近县城巡查的杜梦之,为了两人的婚事,特地与夫人再折返回来,替两人主婚。
杜梦之说了几句祝贺的话,而杜夫人圆润可爱的脸庞,笑露两颗虎牙,也凑热闹的对新人说了一番贺词,“欸,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再嫁同一个丈夫和再娶同一个妻子的事,你们俩比别人多了一次嫁娶的经验,这可不得了。以前有位圣人说事不二过,想来喻兄先前在犯了一次错之后,往后一定会对新娘子如珠如宝的宠着。
“而且这件事往后还可以拿来说嘴一辈子,甚至可以向儿孙们炫燔说,想当初你老子一时被猪油朦了心,休了你们老娘,还好老子知过能改,又把你们老娘给娶回来,这才会有你们这些兔崽子。”
她这一番话说完,来贺喜的宾客们全都哄堂大笑,纷纷抚掌附和,“钦差夫人说得好啊!”
“咱们以后也会替喻家娘子盯着怀爷。”
“要是他敢再亏待喻嫂子,咱们可饶不了他。”
“没错,届时咱们全城老百姓人人都丢他一颗臭鸡蛋。”
喜堂上一片欢声笑语。
盖着喜帕的罗晴娘嘴角也抑不住的高高翘起,她的另一只手被喻子怀紧紧牵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