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我并不是因为白家小姐不想成亲。”凤泽淡淡笑了笑,又道:“我知道皇上和皇后鹣鲽情深,但实在不必担心我,我一个人也乐得逍遥,无拘无束。”
说起凤玦,别看他相貌俊美,有着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他可是凤熙国里最痴情的皇帝,在他当太子时,他身边只有太子妃相伴,他一登基为皇,就立即废后宫,让他的太子妃成为唯一的皇后,当时花魁出身的皇后已经让百官们很不满了,又要废后宫,可是上疏谏言一大堆,直到皇后生了三儿一女,批评声才渐渐消弭,凤玦和他的皇后庄子仪也成为凤熙国有史以来最恩爱的帝后。
凤泽真心为凤玦能拥有挚爱的皇后感到高兴,但他并没有特别羡慕,能不能像凤玦一样找到他挚爱的女子,他并不是很在意。
生母是卑微宫女的他,从小就注定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父皇忽视他,手足们轻视他,所以自小便将很多事看得透澈,他生性淡泊,不在意世俗眼光,也没有野心,对权势更没有兴趣,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也无妨,也因此他在乎的事很少,与他无关的人他都不会放心思。
在这世间,他真正在乎的人只有凤玦和凤玦已死的母妃樱贵妃,在他孤单的童年里,就只有他们母子带给他温暖,他和凤玦虽是叔侄,却有如亲兄弟互相信赖,他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因此当年帮着他向前皇后展开复仇,助他除掉前太子,夺得太子之位,顺利登上皇位。
外人都说他道骨仙风,不近女色,还有传闻说他会出家,其实并不全然正确,只是至今没有一个能让他产生兴趣、勾动他心的女人出现在他生命中罢了,既然没有,他也不强求,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那么在乎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在三年前,若是白家没出那件事,他早就和白家姑娘成亲了吧,那婚事是现在的太上皇赐婚要他娶的,他其实对那个姑娘没有特别的好感,她说他们曾在皇宫相遇,但他不太有印象,他现在几乎也已记不得那姑娘的脸了,只记得她很美,是个美人胚子,笑起来很端庄、很贤淑,看到他会脸红,会害羞的低下头,有着一双写满了迷恋他的双眼,如此而已。
凤泽从小到大走到哪都被这么注视着,早麻木了,没有感觉。
他的心有如一湖死水,难有波澜,就算白家姑娘完美得无可挑剔,他对她仍旧是没兴趣。
之后她父亲被斩首,母亲自尽,九族内的亲人都被流放异乡,她一个娇贵的千金小姐一夕间失去了所有,他也只觉得她很可怜而已,并没有其他感觉。
“泽,你真的是—”凤玦听他这么说,想再好言相劝,却不知该说什么,他这皇叔,是真的不在乎,觉得一个人逍遥自在便好,他的性子就是如此。
“皇上,该你了。”凤泽朝他提醒的一笑。
凤玦心里一叹,知道他不愿多谈,他也不想成为烦人的媒婆,下棋吧。
他观看起棋盘,想到了一计,愉悦的挪动棋子。
凤泽看着他的棋路,发现自己被夹杀了,再走下去便是死路,难得的思考一会儿才有动作。
凤玦看他这步棋,心里得意到不行,知道他在做困兽之斗,毫不留情的再下杀手。
凤泽眸底一闪而过狡狯,接下来用了三颗棋子,将凤玦逼入险境。“我赢了。”
凤玦脸色难看,他大意了,竟忘了他这皇叔是个诡计多端的笑面虎。
“我明天就出发,皇上,我会记得带土仪回来的。”在凤泽斯文的笑容里,可窥见那一丝胜利的快意。
黄江县是凤熙国一个地处偏远的县,与京城距离遥远,快马赶路也要半个月之久,不但是个很小的县,只由五、六个村庄组成,县民以务农为生,更是个贫穷的县,早年因为年年水灾,农作物无法收成,县民生活苦不堪言,是前几年还没禅位的太上皇做了导水疏通的关系,县民的生活才逐渐好转,但也只够自给自足,并不富裕。
之后凤玦继位,派了专精农务的大臣过去,帮县民研发改良的蔬菜水果,运到邻县贩卖,好改善生活,但这也是需要长时间才看得出成效的,有抱负的年轻人早早离开,到京城或别处闯荡了,留下的大都是没有能力离开的人。
在近酉时的时刻,一辆马车和一大批骑着马的人,浩浩荡荡进入了黄江县。
沿途两旁都是农田,有几个农夫正在下田,乡村气息浓厚。
凤泽坐在马车内,由窗子探出去,不经意与几个农夫对上了眼,他们都张大着嘴看他。
明明凤泽已经相当低调了,并没有用上豪华的马车,但外地人的到访本就吸引了本地人的关注,尤其是马车上坐着一个相貌俊秀、飘逸出尘的人物,当然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瞧那些人一个个看得眼珠子快掉了,都把王爷当谪仙了!”小厮阿亮掩不住得意的说,接着看往两旁的农田时,不禁叹道:“这黄江县还真是穷乡僻壤,都是农田,肯定没有馆子,没有好玩的地方。”
“我们是来办案,不是来玩的。”凤泽开口道,倒觉得这儿的空气新鲜,风景怡人,也没有吵闹的人声,是个好地方。
听到办案两字,阿亮看着自己裹着石膏的右手,心生愧疚道:“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没走好摔了一跤,摔断手,也不必为了看大夫在前个镇上多留两天,早就到这里了……都是我害王爷耽误了正事……”
“说这什么话,你的手也很重要,何况你是无心的。”凤泽清淡的语调里带有关心。
阿亮更内疚了,“可是,我的手裹成这样,也很难服侍王爷……”
“别多想了,你只要好好养伤就行。”凤泽说完,又将目光移向窗外,看到那儿有一栋栋矮房子,好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玩跳格子,有人输了,正被罚唱歌。
“天黑了,起风了,虎妖快来了……我们也要快快回家……”
凤泽听到了那歌谣里有虎妖两字,便朝阿亮嘱咐道:“让车夫停下来。”
马车缓缓停下,凤泽下了车,后方一群护卫也停下了,原本在唱歌的孩子们见到外地人,脸上都带有惶惑,但又很好奇,尤其凤泽长得温润俊秀,在他身上有一股如沐春风的气息,让人想靠近。
凤泽朝孩子们亲切的道:“孩子们,可以再唱一遍给我听吗?”
凤泽的笑容向来是无往不利的,孩子们都酡红着脸,拉起嗓门唱起,“天黑了,起风了,虎妖快来了……我们也要快快回家……血盆口,血红眼,尖锐利齿,咬咬咬……不听话,会抓走,咬下指头,啃掉耳朵……天黑了,起风了,虎妖快来了,快快睡,别逗留,睡在爹娘怀抱里,好梦久久……”
这就是虎妖歌谣,曲调简单,由几串简单的歌词组成,听起来只是一首警告孩子们要乖乖趁早回家,不能在外逗留玩耍的歌谣,但当阿亮抬眼看向天际,发现太阳下山,天暗了一半,听着这歌他竟感到毛骨悚然。
“你们还在唱什么歌!天都暗了,都说过太阳下山前要回家的!快回去!”
一个大婶突然冲出来骂人,孩子们立即一哄而散,接着大婶望向凤泽一行人,被凤泽的相貌震慑到,又带有防心的道:“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