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说“床头吵,床尾和”,慕越个性冷僻,但也有他温暖的一面。
她知道他的温暖,但无缘无故的火气却让她难以消受。
她是个直肠子的人,有话就一定会说清楚,要她去猜测对方的心思,比煮饭、炒菜都来得困难。
她实在不懂,慕越为什么对老余那么反感?她也曾问过老余——“你和慕越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老余沉默不解释,那个爱惹事的阿泰却笑到肚子痛。“啊,我知道啦,他们有“基情”,小季你夺人所爱啦!”
阿泰随便乱说话的后果,是不用等小季出拳打胸口,就被阿本和阿祥联手痛殴了一顿。
就像现在,她看到阿泰捂着胸口从对街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杯咖啡。
那副委屈的模样逗笑了季昕元。“痛啊?”
“是啊,阿本还真捉我去照片子咧!没良心的兄弟。”
“有气胸吗?我帮你补补?”
季昕元不忘戳一刀,惹得阿泰哇哇大叫。“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兄弟!”
“谁叫你乱说话。”
“就制造轻松的气氛啊。”
“谢谢啦,你不回家?”
“和同期的调整轮休,今天要上二十四小时。”
“哇呜。”
“你老公咧?”
季昕元左右看看,果然看到黑色BMWX6SRV由前方平稳地驶来。
阿泰也看见了。“嗯,不错,吵架不忘接老婆,有前途。”
“阿泰……”
“吼,别别别!”阿泰往旁边跨了两步。“你那口子是醋桶,不要跟我撒娇哦,我还想吃慕妈妈的午餐,不想被列入拒绝往来户。”
季昕元哀怨地瞪他。“吼,我是要你帮我问问,老余和慕越是怎么了?慕越对他特别反感。”
阿泰抓抓头,他不用问也知道,准是人家老公看穿老余爱慕小季的心意了,耶个男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被他随便一瞪,就好像被X光机扫过,全部透明。
“好啦好啦,我帮你问啦,你先去找你老公啦,好好安抚人家,一个有事业的男人,要照顾你,要负责早晚餐,要上下班接送,还要忍受你的坏脾气,真的很不简单耶。”
季昕元朝他赏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是卧底的间谍!”
“对啦对啦,我跟你家那口子有一腿总可以了吧!”
季昕元气得想补上一拳,突然,一辆无挂牌的黑色厢型车超过慕越的BMWX6SRV,往季昕元迎面疾驶而来。
季昕元还来不及尖叫,阿泰迅速丢了咖啡,往季昕元身上一扑,及时救了她,可右脚却被厢型车的保险杆狠狠地撞上,两人纷纷倒地,厢型车随即扬长而去。
旁边的路人惊呼尖叫。
季昕元全身发软,顾不得手掌被磨擦的刺痛,医生的本能促使她迅速冷静下来,她冲到阿泰身旁,按着他的脉搏,探测他的生命迹象,急急唤着。“阿泰,醒醒,报告状况!”
阿泰睁开眼,呼吸正常,心跳有点快,还有腿痛得半死,他顿觉好气又好笑。“还报告状况咧?真以为你在急诊室哦,你有职业病吗?我的右腿应该是粉碎性骨折,心跳有点快,季医生满意我的报告吗?”
慕越冲了过来,抱住他老婆。“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幕让他魂飞魄散。
要不是阿泰那一扑,昕元一定会被撞飞,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事,阿泰救了我。”她偎在慕越怀里,淌着泪,感谢老天还能让自己感受到他的温度。
慕越紧紧拥抱她,急切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和发上,直到她在自己怀里,他才知道在那生死一瞬间,如果失去了昕元,他还剩下什么?
“你没事就好。”
哎呀,现在是在演生离死别的小鸳鸯吗?
阿泰哇哇叫。“小季没事,我有事!我是骨科医生,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们,我腿断掉啦!别卿卿我我的,快叫人来帮忙!”
慕越看得很清楚,妻子的哥儿们将得到他满满的敬意。
他拍拍阿泰的肩膀,头一回对昕元的哥儿们温和地展露他如圣人般的美丽笑容。
“谢谢你救了昕元,我进去医院叫人。”
慕越起身离开,留下昕元陪着阿泰。
阿泰怔着。
“喂,你别晕倒哦,你还要自己爬上小担架,没人搬得动你哦。”
“真美啊……”
“啊?”
“小季……”
“嗯?”
“你家那口子对我笑耶,老天爷,怎么会有男人笑得这么美?你说……他是不是不想和老余有一腿,想跟我有一腿啊?”
季昕元一拳往阿泰的下巴赏了过去。
“哎唷喂呀!”阿泰捣着下巴哇哇大叫。
季昕元吹吹拳头,哪怕是救命恩人,欠扁还是得开鲗!
第9章(1)
深夜,手机在黑暗中发出震动的声响,慕越抬手拿起了手机,望了眼屏幕上来自美国的号码,按下接听键——
“喂。”
“方便说话吗?”
“等等。”
慕越翻身准备下床,结果他才刚有动作,怀里沉睡的人儿似有所觉,小手立刻搂住他的腰,小脸埋在他胸前,轻轻地厮磨了两下。
他莞尔,昕元向来熟睡,没到起床时间很难被吵醒,他曾开玩笑地说,如果哪天半夜有地震,依她雷打不醒的情况来看,他可能要背着她一起逃难,根本不用浪费时间叫她起床。
昕元有时是位犀利干练的外科医生,有时是位性感撩人的妻子,有时还会展现她可爱、依赖的一面,就像现在这样,但也或许是黄昏时的惊吓,让她不自觉感到不安,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说吧。”
他放弃下床接电话的打算,将怀里的人儿小心地呵护在怀里,起床时间还没到,只要放低声量就没问题。如果她感到不安,他会保护她。
“百分之八十肯定。”
“是谢莉莉。”
“对,但缺乏直接证据,警方没办法上门逮人。”
原律师有点不耐地继续说明,他在美国因为承接几个重大案件忙到人仰马翻,好友却一通电话要求他立刻查明这是谁干的蠢事,难免有些抱怨。
“你收购土地的手法太过强势,完全不留一点余地给谢家。谢莉莉仗着有慕老爷对她的疼爱,才放手玩这把,纯粹是要打击你,不过谢家已经药石罔效,救不回来了,她单纯就只是想报复……是说你真对女医生上了心?连敌手都看出你的弱点?”
美国的原律师在接到慕越的通知后,虽然一肚子怨火,还是立刻展开调查,虽然他人在国外,但在台湾的布局足够他查到任何想知道的事。
慕越没说话,冰冷深邃的黑眸直视前方,像黑夜里等待出击的黑豹。
原律师喟叹,他当然明白好友绝对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俊美无害,他的手段会可怕到让敌人印象深刻。
“我必须提醒你,慕老爷不插手你对谢家下手的事,是因为他不想和亲生儿子撕破脸,他要的是女人,不是整个谢家。但如果你想以暴制暴对谢莉莉下手,以目前她得宠的情形,慕老爷势必会有动作,慕妈妈也不会乐见你们父子相残。”
慕越没响应,眸子随着那一句“慕妈妈也不会乐见你们父子相残”往下一沉,他轻柔地执起妻子的手,她白皙的掌心上会有跌倒留下的擦伤。
今天晚上,受伤的骨科医生阿泰已经顺利开完刀,当时他们一群哥儿们全在开刀房外等待,由于阿泰医生的长辈都在台南,年纪大了他们不忍惊扰,于是几个人自愿排了轮值表,第一夜由内科的阿本医生负责照顾,其它人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