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声提醒来得太迟,脑子才刚回神的宛玲珑,已经把茶盏一斜,茶水碰到嘴唇,烫得她瞬间完全清醒,连忙把茶盏放下,捂着嘴闷闷的喊道:“嘶……好烫好烫!水水!”
肖承安马上倒了杯冷水给她,她立刻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抿了抿,才让烫到的唇终于感觉没那么疼痛了。
宛玲珑被烫了这么一下,回头看着他,又想起方才担心的事,顾不得嘴唇还有些微肿眸痛,连忙扯着他的身子,上上下下的检查着。“世子爷,你没事吗?刚刚那个贱人有没打你?还是……”
“我没事。”肖承安见她一脸担忧,从刚刚开始就不高兴的情绪这才好了些。
“没事就好。”她舒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虚软无力时似乎让那贱人给拉了过去,甚至还碰了脸……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个人留下的触感,恶心得让她想吐,她抬手往脸上擦,用力的程度让脸上很快就泛红了。
肖承安先是看着,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出手拦阻。“怎么了?”
“我……我觉得脏,那人是不是碰我了?”宛玲珑想起上辈子的恶梦,即使这一世的情况没有上一世那么糟糕,她还是难以忍耐。
她哽咽的嗓音似乎讨好了他,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上她有些红肿的脸颊,在她错愕之际,嘴唇又贴到她耳边低喃道:“放心吧,有我在呢,难道还不信我?”
宛玲珑怔怔的瞅着他,红唇半张,心里头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对呢?明明世子那双眼看起来最为冷淡不过了,但就在刚刚,她似乎从里头看出一丝邪气来?
“我、我信的……只是……”她不禁有些结巴,忽然觉得这时候的他,看起来让人有些惴惴不安。
“只是什么?只是因为那些上辈子的事儿?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闻言,宛玲珑惊骇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上辈子?难道……难道世子爷居然也是……她瞪大了眼,脸色苍白的望着他。
肖承安像是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反而轻轻的吻着她的唇,即使现在他的身体还没办法有任何反应,却不能阻挡他对她的渴望,似乎这样的碰触也让他更能确定手里的珍宝是真实存在的。
过了好久,她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有东西梗在喉咙里一样,“世子爷……你也重活了一次,是吗?所以你……”她抓着他的衣裳,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世子爷,你要相信我,我那时候真的没有和那个人做出什么不合礼法的事啊!全都是柔心哄了我去,然后我也闻到了那个味道,接着等稍微清醒了,就见到你们站在暖阁外头了……
“还有,他后来逼着我做妾,我也没有答应,我那时候才明白了世子爷对我的好,又怎么能委身那个小人,况且那小人还一边哄骗我,一边将我家人打入大牢,我……真的很感激世子爷最后还愿意让我回府,可是我没那个脸,我就想着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肯定要好好的对世子爷好,我……”
肖承安伸出长指抵住了她因为慌乱而喋喋不休的唇,无比严肃的望着她急红的眼眸问道:“所以,你说的要留在我身边,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只是想要报答我上辈子对你的不离不弃?”
听她说了这么多,他只提出最重要的一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怎么样的答案,但是他知道自己既然不会放手,那么中间的过程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我、我……”
宛玲珑眼里闪过一丝迷惑,然后看着他,心底却犹豫不定,因为心里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或许一开始她的确是抱着想要报答他的念头,才想着要讨好他,想要对他好,想要成为一个可以让他骄傲的世子妃,但是她扪心自问,真的全只是为了报答两个字吗?
只为了报答,她会为了他的痛苦而难过?
只为了报答,她会看着他看到入迷,觉得心儿怦怦跳?
只为了报答,她会一次又一次的想着他的苦而泪洒枕巾?
一个又一个的反问,让她的心思越来越明确。
而肖承安听着她不由自主低喃出心头话的时候,一双眼也越发明亮。
突地,宛玲珑坚定的道:“不!”她仿佛没发现两个人的脸距离得如此近,都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声音细微却无比肯定的道:“不!不只是想要报答,我只是在心里放进了你一个人,所以想着你的苦会想哭,想着你的好会想笑,只想着你一个人,这样……是心悦着你的吧。”
他轻轻一笑,眼里的亮光如星芒一般璀璨,他靠着她的脸,鼻尖碰着鼻尖,彼此的呼吸交融缱绻,让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我也是,心里头就只有一个人。”从第一次见到她,看着她在花丛中回头对着他笑开始。
那对一个已经病了许久、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的人,带来了唯一的光亮,让他舍不得放弃,舍不得松手,所以即使明知道带给她的可能是没有未来,他还是想要将她捆绑在自己身边。
他想,依着他的性子,那得要有多不得已,才能够写下和离书,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只是从她夜里的梦话里猜到了许多让人不可置信的事实,所以诈了她的话,却没想到知道得比他想的更多后,除了心疼这个小傻瓜,他却只在意着她现在对于他是怎么个想法。
马车里,暧昧的气息交织,两人搂着彼此,似乎再怎么碰触厮磨都不够,彼此肌肤的温度触感,似乎是让他们证明彼此的唯一方式。
吻着她的眼,他希望这双眼只看着他。
吻着她的唇,希望她的红唇里只出现他一个人的名字。
想要完全的独占,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肖承安知道,这才是他的病,永远无法治愈。
只想要紧紧握紧了她,让她再也无处脱逃的执着。
宛玲珑已经无法思考,亲密的碰触让她全身宛如火一样燃烧,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因为他偶尔轻柔、偶尔加重的吻而敏感,她低低的喘息着,只能搂着他,随着马车的微微起伏而随之摆动。
她的手指抓散了放在边上的紫阳花,揉散了那紫粉色的花球,只剩下细碎的花瓣落在马车的毯子上。
马车外,两名丫鬟只稍微拉开了车帘子一角,瞄了一眼就连忙放下了车帘子,不管里头有什么动静,都不敢再随意探看了。
她们脸红红的互相对望了一眼,又急急的各自转过头去。
只有车夫神色不变的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行,达达的马蹄声踏碎了夕阳里的宁静,却踩不碎那剪不开的浓情。
情深,所以情浓。
肖子平不知道木子齐已经被默默的处理掉,他一边焦躁的等着外头的消息,一边又有些喜形于色的想着那本已经送出去的奏折。
这次,一下子两个打击,再加上他下的那个暗手……呵!那病殃子就是阎王不收,也得赶着先去报到。
又一个黑夜过去了,他看着兵部的方向,那里却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在他以为那份应该早就送到皇上面前的奏折是不是让人给压下来的时候,忽然一队兵士往宛家而去,他连忙让小厮跟去打听消息,然后有些坐立不安的等着小厮回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