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泄露底细了?为啥?”
“累了,回到自己的地盘还要装,很辛苦。”
“你不怕她们口风不紧,把你给害了?”
“父王故意试过了,银子、地位、恐吓、威胁……父王怎么都没本事从她们嘴里挖出新婚夜里喜房的动静,她们矢口否认,异口同声的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一夜安睡到天明。”完全忘了有元帕这个东西可作证。
“母妃甚至说谁肯说实话,就抬谁当我的姨娘。这是多大的恩赐啊,没想到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哭求母妃饶了她们,还说什么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我看她们是怕嫁给傻子吧,回去立马告诉她们真相,让她们后悔莫及。”
父王和母妃称赞洁英会带人,他听着心头得意,得意自己挑老婆的本事不差,也得意自家老婆调教人的手段高明。
在父王的探问下,他把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儿交代了,谁想得到新娘会在新婚夜里安排男人探丈夫的底?
洁英听着燕祺渊的话,满心骄傲,不错,多年教育培训成功,她总算教出一群有志节的丫鬟。
她就搞不懂,为什么稍有姿色的丫鬟总以爬上老爷的床为终极目标,天地这么宽、世界这么大,难道找不出一个好男人值得她们真心相待?
“相不相信,就算知道你是聪明能干、优秀杰出的燕大少爷,再问她们同样的话,她们还是会跪地求饶,求你别害了她们一生。”
“你给她们吃了什么药?”
“没吃药,我只是教导她们正确的人生观,别人觉得好的、不一定是对的,脑子是用来使的,不是用来摆着装饰用的,千万不要人云亦云,听到任何话都得先思考,再决定要不要做。”
“有你这么当主子的吗?谁不想自己的丫鬟听话乖巧。”
“人之所以听话乖巧,是因为太笨,笨得把别人当成天、事事依靠,我不要她们依靠我,她们现在依附在我膝下,只是因为羽翼未成,总有一天她们会长大、会有自己的世界,她们必须试着自己闯出一条人生大道来。”
“你是个很特殊的主子,能跟着你,是她们的福气,难怪她们对你忠心耿耿。”
“我同她们说了,这些出格的话千万别传出去,否则我会当不成礼王府的大少奶奶的。”
“当不成大少奶奶要当什么?”
“清水庵的姑子。”
他噗地笑出声来,“清水庵不敢收你的。”
“为啥?我长得很面目狰狞吗?”
“不是,清水庵怕被傻子大爷给砸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会坏了清水庵的清誉呢。”
“喻府姑娘的名声在外,只听见人称赞,没听见人批评。”
“好名声是喻柔英闯出来的,她琴棋书画样样强,京城才女呐。至于我,做过的出格事儿可多了,全是大哥和二哥替我兜着。”
“说说看。”
“比方……”
比方拉着喻骅英跳进池塘里泅水;比方让喻明英寻来绣娘的作品敷衍师父;比方编写新版女诫,差点儿把夫子给活活气死;比方教喻骅英男人的“三从四得”……
洁英说起自己和喻骅英闯祸,罚跪祠堂的事儿,说明明是两人被罚跪,但天亮开祠堂大门时总会发现里头跪了三个人,跪在中间的她不是歪睡在喻明英怀里,就是睡倒在喻骅英的身上。
“原来你们的兄妹情,是从一场场的惩罚中培养出来的。”他说着,并且羡慕着,有这样的亲手足真好。
气息终于缓和下来,他又将她抱在怀里,她坐在他腿上,背贴靠在他的胸口上,他的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头发,她低着头把玩他扣在自己腹间的手指,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但光是这样依靠着,他们就靠出浓浓的幸福感觉。
第9章(1)
燕祺渊待她……挺好,两夫妻蜜里调油,时刻黏在一起,知道洁英好玩,燕祺渊便时不时的拉着她往外跑,他是傻子嘛,傻子爱逛大街,自然得有人守着,那些府卫、小厮的都没有她这喻妹妹了解他的心。
晓得她想家,便隔三差五的闹着要去找喻哥哥玩,这种情况,她这喻妹妹哪能不相陪。
有什么好吃好玩好看的,他都要送到喻妹妹跟前,皇上赏赐什么,他一定要捧到喻妹妹手上,让她收着,他的生活重心是喻妹妹,快乐根源是喻妹妹,知道要讨好他,直接讨好喻妹妹就行……因此洁英收礼收到手软,贵人们哄着他的同时也得哄着她这个喻妹妹。
比较起王府里的其它女人,洁英的生活简直是幸福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境界。
好几次吕侧妃旁敲侧击,要洁英守妇道,别老拉着丈夫往外跑,可人家正经婆婆都没意见,哪需要她这个外人来帮着立规矩。
因此她越是自在逍遥,吕侧妃和梁氏就越觉得碍眼,三不五时的寻事儿、挑刺儿,因此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不算少,颇让人费点心思。
幸好洁英有几个得力的助手,再加上丈夫的全力支持,倒也过关斩将,一关过完又一关。
两个多月下来,洁英已把祺院满园子的人给换掉一大半,剩下的小咖角色,就算想翻出大浪,也颇有技术上的困难。
感觉上不过是换几个下人而已,当主子的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罢了,但过程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洁英毕竟是新嫁妇,动作不能太过,否则时刻有人在旁看着,等着要生事呢。
起初,常有小话往外传,说大少奶奶刻薄,待人严苛,洁英倒是不介意这种等级的毁谤,只不过燕祺渊私下提醒,日后出门交际时脸皮不能不顾,且在外头,燕祺渊可以为她承担的范围有限,所以……
唉,不当坏女人很久了,偏偏环境所迫,她不得不重操旧业。
于是有错处就寻错处;没错处就创造错处,非要逼得那些下人走得心甘情愿、无话可说不可。
人心可真怪,平平静静走人不要,非要闹得没脸才肯卷包袱,这算不算人性贱的实例之一?
因此海棠领着菊黄、月白、天蓝、虹红几个,到处探人把柄,都快变成东厂太监了。
在最后一位小灶厨娘离开后,燕祺渊开怀畅笑的说道:“娘子此等大才,用在我这个小院子着实屈就。”
“什么大才?不就是使坏,事情往好里做不容易,往坏里做有啥难的?”
大哥替她挑的人手没话说,勤奋、听话,一颗心全偏在自己身上,他们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进礼王府,就是为着她这个主子,只能盼着她好了,他们在王府里才能扎根。
于是齐心合力、众志成城,把燕祺渊的小院守得滴水不漏加蚊虫不进。
礼王妃对此很满意,拉着她说:“你比婆婆强得多,日后你们在外头立府,我也不必担心了。”
“啥?母妃不与媳妇同住?那怎么成?”
“我与王爷说过,待京中局势稳定,就要四处走走,不圈在京城这块小地界。”
“游历自然是要的,不过累的时候总得回家歇歇,父王就罢了,媳妇不与侧妃们抢,可婆婆是我的正经婆婆,可不能被别人给孝顺走了。”几句话,洁英逗得礼王妃乐呵呵的。
礼王妃知道儿子向她交了底,她还拿自己当正经婆婆看,光是这一点,她就感激不尽,儿子总算没白疼。
院子肃净后,没人时刻盯着,加上有洁英和五婢掩护,燕祺渊可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