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曼珩走进档案室,洪欣难得比她早到,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她。「你是谁?」
她往位子坐下,熟练的打开计算机,键入个人密码。
「喂!我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我?」洪欣抆腰站在她面前。
她看向洪欣。「你认不出来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洪欣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冉阿姨?妳去整型了?不对,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整型手术,你到底是谁?冉阿姨的女儿吗?」
「不是,我就是冉曼珩。今天以前,我欺骗了你们所有人,对不起。」认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洪欣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妳是冉阿姨?不对,是冉姊姊。天啊!我都快被妳弄胡涂了,你到底几岁?」
「二十四岁,我……为了某个小小的理由,不得已骗了你们。」
洪欣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人真是冉曼珩。她那极美的五官、杏眼水眸、高挺的鼻子、水嫩的肌肤,一头如瀑布似的秀发,简直可媲美闪亮的巨星。
「妳真的是冉曼珩?」
她点点头。「是的,你一定觉我很莫名其妙对不对?好好的年轻女子不做,为什么非得扮老不可。」
「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你现在回复青春体态后要如何自处?」
「可能递上辞呈吧,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解决之道。」她沮丧地道。兜了一圈,结果仍是没变。
洪欣也替她烦恼,「你不要辞职啦,要重新认识一个人真的很困难,我们好不容易这么熟,你一走不知会调什么八婆来,我实在受不了和不喜欢的人共事。」
「也许从今天开始,你也会把我归列入不喜欢的行列。」
这不无可能,洪欣之所以能接受中年扮相的她,完全是因为那时的她又丑又老,不会和她抢容海尧,也没资格同她抢。
年轻貌美的她则不同,她会是所有女人的假想敌,当然也会是洪欣的假想敌。
「不会啦,我没那么小气。你教会我许多事,还会在我溜班看帅哥时替我掩护,你别走好不好?」洪欣舍不得她离去。
冉曼珩不知该如何向洪欣解释容海尧与她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
一夜销魂后,要如何回到原点?
「容氏上上下下认识的冉曼珩是个中年妇人,我很难解释清楚。」
「反正大家对你没什么印象,要蒙混过去应该不难。人事经理是我表姊,我向她说情去,就说你进公司时缴交的履历资料出生年月日填错了,现在想提出更改。」
「公司高层会约谈我。」
「不会这么麻烦的,你是年纪大改成年纪轻,又不是年纪轻改成年纪大,公司哪会有什么意见?多一个年轻的生力军有什么不好?」洪欣的想法单纯。
冉曼珩非常为难,其实她不愿留在容氏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躲避容海尧。
「我要好好想想。」
原本简单的事因为她一时失察而变得复杂,眼底的困惑说明了她内心的矛盾和痛苦。
她戚然一笑,为了不扫洪欣的兴,她只好说:「今天是星期三,容先生十点整应该会出席在三楼会议室召开的主管会议,你不去凑热闹?」
洪欣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整个大会议室光是倒茶水的就有三个人,这还没包括准备小点心的总机二人组,还有传递资料的企划室之花,若再算上我,怕服务人员会比参加会议的主管大人们还多。」
「你们真的认为容先生会注意到倒茶水、递资料的爱慕者?」
洪欣答得干脆:「我想容先生的爱慕者排到比万里长城还长,可是人不能没有梦想嘛!」
「要是有一天梦碎了呢?」
「就只好再造一个梦喽!」洪欣看得很开。
「能这么想也好,做人不能太认真,认真到严厉的地步只会苦了自己。」
这道理她懂,但真能实现的又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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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海尧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搞的。自那一夜之后,心里老是惦着冉曼珩,那常常在不经意时陷入沉思的神情引起容家人的关心。
「海尧,你是不是正为什么事烦恼?」古佩蓁问道。
容海尧愕然。「我?」他没料到母亲会有此一问。
「是不是与你带回来的女孩有关?」
敏感的古佩蓁,自然是因为看出了什么才提问的。
容海尧想说些什么来反驳母亲的探问,可是复杂的心情令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一直想问你,你爸还以为你准备定下来了,不过心里总有一些担心。」
「担心什么?」他冷厉的眸光透着谨慎。
「她的家庭似乎并不太美满。」古佩蓁婉转的说。
他的神情顿时露出不满之色。「你们调查她?」
「容家的媳妇不能是随便的女人。珊岚十八岁时因为怀了海航的骨肉,我们才不得不点头让她进门,要不是这几年她一直为海航守贞,你以为我们会接受她吗?」
容海尧冷笑。「我不需要你们接纳曼珩。」
「海尧,你要记住,你是容氏集团的继承人,有许多张嘴靠你吃饭,你娶的女人必须让容氏有加分作用。如果不是合适的女人,就不要沾上。」
「我想与什么样的女人共度一生,自有我的主张,不劳你和爸费心。」
他们母子间的交谈完全被站在暗处的程珊岚听进耳里。
那一夜,当她知道他带女人回家,她整晚没睡坐在客厅里抽烟,直到天明。
她的心好痛,爱了他这么多年,竟然得不到他的垂怜。
她真的很差吗?不如一个喝醉酒的女人。于是,她等着那女人清醒,想看清楚她的容貌。最后,她终于看见了,心里却更痛。
好想找个人宣泄内心的苦闷,可是她没有朋友。自从成了容家人之后,她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交际圈,真是可悲啊!连个听她吐苦水、倒垃圾的朋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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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曼珩觉得简召璋真是个道道地地的好人。
因为他,顺利的化解了她的困境,等爱玲度完蜜月回来,她得请爱玲好好吃顿大餐,若不是爱玲,她可就惨了。
简召璋看着她,「看来你非得加入话剧社不可了。」
「不然就得辞职?」她问。
两人在容氏附近的「星巴克」喝咖啡、聊正事。
「现在经济不是很景气,虽然你的学历和能力都毋庸置疑,可是像容氏这么惜才、爱才的一流企业毕竟不多,不要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我知道啊,可是……都怪我自己。」扮什么老妇嘛,到头来搞得自己骑虎难下。
「凤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你做了一番宣传,她说你是个尽责的话剧社团员,连日常生活都不忘融入角色之中,非常了不起。」
冉曼珩脸颊泛红。「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这叫作将错就错。」他笑了笑。
「可是话剧社的同事知道我不是社里的一份子啊,这个谎言很快会不攻自破。」她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我向他们说你是我的秘密武器,直到最近才肯让你曝光。」
「真的?」她眼睛一亮。
得为五斗米折腰的她,真的很需要容氏这份高薪的工作。
「是啊,我很聪明吧,替你想到这个解套的法子。不过你得好好地谢谢凤凤,全是因为她的误打误撞,否则事情不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简召璋喝光杯中的咖啡。
她想要感谢的人很多,幸好遇到不少贵人,否则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次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