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死了?怎么会这样?!”欧水湄惊讶得站起身。
丫鬟吓得跪下。“奴婢也不知道,昨儿个都还活得好好的……”
“快起来,我不是在怪你,我去瞧瞧再说。”
鸳鸯缸是刚成亲时她特地拿到季长欢的书斋摆放的,想藉此讨个吉利,不知是不是这鸳鸯缸的缘故,他们成亲以来,一直都很和睦恩爱,这会儿鱼突然死了,让她有些不安。
来到书斋,欧水湄快步走向鸳鸯缸,低头望去,果然见到里头的六条鱼这会儿全都翻着肚子死光了。
跟着来的杜嬷嬷瞥了眼那几条死鱼,知自家主子很看重这鸳鸯缸,连忙安抚道:“夫人莫急,差人再去买几条鱼回来补上便是。”
“那快派人再去买六条鱼回来。”突然想到什么,欧水湄改口道:“等等,我自个儿去买,这回要挑六条最壮实的鱼回来。”
“夫人,这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这大热天的,暑气正盛,您还是别出门,免得热着了。”芳容急忙阻止。
昨日大人曾特地叮咛过她,今日千万不能让夫人出门。
“不成,这回我要自个儿去挑鱼,这几条鱼会死,怕是它们太过虚弱,才会扛不住这天气。”欧水湄相当坚持。
见劝不了她,芳容也不好再说什么,心忖夫人只是去买个鱼,应当也出不了什么事。
很快备好马车,几人直奔城外,来到京郊一处庄圜。
这庄子名叫百鱼庄,占地甚广,里头分成了好几个池子,分别饲养不同品种的鲤鱼,鲤鱼花色多又肥美,不少爱鱼之人常会来这儿赏鱼挑鱼,就连宫中的鲤鱼也是出自这里。
百鱼庄除了有鲤鱼可赏,园子里的景色也雅致优美,吸引不少游人墨客前来。
欧水湄由百鱼庄的管事亲自领着,来到一口池子前挑选鲤鱼。
由于鸳鸯缸不像池子那么大,因此她要找的是小一点的鲤鱼,站在池畔,她低头看着在池中优游的鱼儿,在管事的建议下,挑了六条金尾鲤鱼。
管事命人打捞起来,暂时养在一只陶缸里。
买好鱼,见时辰还早,欧水湄想着以前没来过这儿,正巧顺道逛逛。
几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小花园附近。
小花园四周围着约莫一人高的绿篱,园内栽种着奇花异草,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树下摆放了一组石桌石椅,石椅上分别坐着两名背对着她们的妇人,两人心腹的婆子丫鬟在一旁伺候着,有的给主子斟茶倒水,有的拿着扇子替主子掮凉。
欧水湄隔着绿篱,不经意听见里头妇人的交谈声——
“……姊姊,这么说,欧家可是要大难临头了。”坐在左侧,年纪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听完适才姊姊所说的事后,诧异的道。
“可不是,欧家作梦都想不到,出卖他们的是他们那个好女婿。”坐在右侧的国舅夫人杨氏嘲讽道。
她与妹妹长得有几分相似,脸形都略显丰腴。
“想不到季长欢竟然会因为那种事便要毁了欧家。”
杨氏冷哼道:“季长欢素来睚眦必报,但凡得罪过他的人,他从不放过,更别说他爹正是因为被欧家诬赖盗走了家传宝鉴,蒙受不白之冤忧烦而死,这可是父仇,他岂会放过欧家。”
杨氏出身昌平郡王府,为人精明,手腕厉害,嫁入陈家后没少替自家丈夫出谋划策,陈家能有今天,她功劳不小,她不仅掌管陈家后宅,连丈夫在朝廷的事也常替他出主意。
季家当年之所以丢失向欧家借的那本祖传宝鉴,其中的内情她与丈夫可说是比谁都清楚。
听见她们提起欧家与季长欢之事,欧水湄惊愕得停下脚步。
两人背对着欧水湄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几名仆妇也忙着服侍两人,再加上有绿篱遮挡着,完全没留意到附近有人。
杨氏的妹妹摇头道:“书是在季府时遗失的,实在怪不得欧家会误以为是季家有心想昧下此书不还,可是季长欢为着这事便与姊夫勾结对付欧家,他这是连他妹妹的死活都不顾了吗?”欧家一旦出事,他妹妹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杨氏端起凉茶浅抿一口,轻蔑的道:“他本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牺牲一个妹妹算得了什么。”
“可我听说他同妹妹感情深厚,还听说他同妻子似乎也颇恩爱。”
“那些传闻八成都是假的,他若真同他妻子恩爱,也不会这么狠,同咱们合谋栽赃嫁祸欧家了。”
欧水湄再也无法冷静,她疾步绕到小园子的入口,来到两人面前,怒色喝问:“你们说的是真的吗?!若是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可饶不了你们!”
杨氏与妹妹乍见她俱是吃了一惊,两人虽与欧水湄不相熟,但也打过几次照面,因此一眼就认出她来。
杨氏不知适才自己所说的话被她听去多少,心下有些愕然,但下一瞬思及这会儿欧家已是大难临头,自身难保,纵使被她得知了这事也难以挽回,何况话是人说的,自己只要咬着不松口,她也奈何不了她,于是佯笑道:“哟,是季夫人哪,我在这儿和舍妹正在闲聊些家务事,不知季夫人指的是哪桩?”
“你方才说我相公勾结你丈夫想谋害欧家,究竟是不是真的?”欧水湄急切的质问。
“季夫人,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种话我可从没说过,季夫人莫不足因为天气热,听错了。”杨氏说完,朝妹妹使了个眼神。
她立即心领神会的接腔,“是啊,这种事我们怎么敢乱说,这日头晒得人头昏眼花,怕是季夫人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听错!”欧水湄回头询问跟着过来的杜嬷嬷和芳容,“你们刚才是不是也听见了?”
杜嬷嬷一脸凝重,方才她们的话她也听到了,但她们现下咬死不认,她一个下人也不能拿她们如何。
芳容则是暗自着急,她终于明白大人必是暗中在进行什么事,才会特地叮嘱她别让夫人出门,为免节外生枝,她急着想将夫人劝回府去,连忙上前道:“夫人,这天气委实太热,说不得真是咱们听错了,时辰不早,咱们先回去吧。”她边说着边拽着夫人往外走。
欧水湄回头朝杨氏瞪去。
杨氏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季夫人,慢走不送。”她认为这欧家必是完了,欧水湄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欧水湄更加惊疑不定,她不相信季长欢会勾结陈国舅对付欧家,可刚刚她明明亲耳听见杨氏所言,要想得知真相究竟如何,只能回去找季长欢问个清楚,但在此之前,她得先赶回欧家一趟。
她命马车先到敬王府,还没抵达,远远就瞧见敬王府上方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不等马车完全停下来欧水湄便惊骇的跳下马车,朝敬王府大门奔去。
来到门前,她抓住了一名侍卫,焦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府怎么会烧起来?”
“这会儿王府里乱成一团,小人也不知里头的情况。”他一直守在大门前,哪里知道里面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身为门卫,他也不好擅离职守到里头去打听。
“那我父王母妃,还有大哥和大嫂他们呢?”欧水湄焦急的再问。
欧清晖早已封侯,有了自个儿的府邸,夫妇俩并不住在王府。
“世子和世子妃先前外出了,至于王爷和王妃……小人就不知了。”他是过午之后才来换班的,这段时间只见到世子夫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