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女人。”他是谦谦君子,怎么可以跟女人一般见识
事情紧急,已容不得她沉湎于过去的伤痛。
“姑娘,你干么扯我衣裳?”赵冼锋傻眼了。难道刚跳出狼窝又入虎穴?
“想不被抓走,就把长衫脱掉,快!”苏遥卿努力抵抗脑海中一波接一波袭来的眩晕,奋力去脱他的衣物。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纷纷滴落,本想反抗的赵冼锋怔住了。她为什么哭?哭得他心里头烦成一片。
算了、算了,就先依她吧!他自行脱好衣服,又依她的命令趴伏在床褥上。
接着她的手灵巧地取掉他的顶冠藏入床侧的褥子下,拉来丝被盖住他的头与全身,挑开挂在银勾上的帷幔,把他的身形藏好后,她竟跨坐在他腰上。
赵冼峰一惊,“姑娘,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不会莫名其妙失身了吧!
“闭嘴!”
嘴上低吼道,苏遥卿手上未有片刻耽搁,把自个身上的中衣松到胸下,露出里头的青绿小兜,再弄乱头发,摆出一副贪尝鱼水之欢的浪荡女模样。
才刚调整好姿势,门砰地就被拍开了,明晃晃、黑烟滚滚的火把,照亮屋里内外。
苏遥卿的眼睛被强光刺痛,她用手挡在眼前,先发制人的斥道:“谁这么不长眼,打扰本小姐做生意?”气势冰冷又放纵。
女恶霸被这么一吼,倒也楞住,瞪着她滚圆的眼睛,死盯着床上狂野的女人猛瞧。
“你是谁?”跟在女恶霸屁股后头的女随从站出来喝问。
“我是汴梁城的花魁苏遥卿,你们又是谁?”
“是妓女在陪客呢!”女随从大叫着。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苏遥卿呀,哈哈哈!难怪呢!”女恶霸与众女随从们笑了起来,笑声中恶意十足,眼色下流鄙夷地流连在苏遥卿身上。
听见那刺人的嘲笑,她不怒反笑,懒懒地道:“看够了没?没看够,明日我上你府上教你几招如何?这会儿让我把生意做完,否则收不到钱,我这一夜岂不是做了白工?”
淫邪女恶霸在房里瞄来瞄去,“你可有看到一个白面长身的俊美公子来过?”她还是不死心,那块潇洒的肥肉到嘴居然还是跑了。
“你在说什么?我汴梁花魁也是有操守的,陪客从不陪两位。二更之后我就与这位官人在房里……”苏遥卿一脸的不满,泼辣的顶回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正当双方一来一往时,未套上外裙的小红冲了进来,目睹房内情形,忍不住双手掩着口,不敢相信自个洁身自好的小姐居然放荡成这个样子。
“小红,你还楞着干么?王大官人说要鸳鸯浴,你都准备好了吗?还瞧什么?瞪大你的狗眼还没看清楚?”苏遥卿指桑骂槐的道。
女恶霸见状,好生没趣,摸摸鼻子带着一群女狗腿,杀往下个房间。
屋内陷入昏暗,月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小红掏出火折子想要点燃烛火,却被主子制止。
“小红,你先回房,关上房门,一个字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快去。”苏遥卿使出全身力气应对女恶霸,现已浑身乏力,她娇喘着贴在赵冼锋的背脊上。这陌生又熟悉的身量变得比以前更加挺拔宽厚,他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男人了。
让她再多停留一刻吧!也许这是今生的最后一次……
小红不敢再有异议,按主子的要求关上房门,回到自己房里。
过了好久,女恶霸的人马才逐渐离去,没了动静。苏遥卿评估终于安全了,吃力地想下床却滚落到床下。失去他的体温,她觉得好冷,又矛盾的不愿再跟他有所接触。
他已经知道她是妓女了,一定看轻她吧……
“你还好吗?”翻身坐起的赵冼锋关切地问。
良久,床下的人儿才道:“你走吧。”
他没动,思量该如何报答这位有勇有谋的女子。
“你没有要求吗?”比如银子之类的报酬。
“当然有,答应我,不要再来西江县,此生绝不!”
“你在担心我?”他闻言讶异万分。
“少往脸上贴金了!”她嘴硬冷笑。
“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他不介意她冷漠的态度,依旧维持和善的语调。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也不要来打扰我,这只会令你我不便。”她不要他知道,曾经让他深爱的她已堕入风尘,过着生张熟魏的生活。
救了他,又马上撇清?这女人还真的很奇怪。
一串清脆的铁环声响,让赵冼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的救兵来啦。既然姑娘嫌弃赵某,那赵某就告辞了。”后会有期。他在心里悄悄加上这一句,迈步走到窗前,俐落地翻身出去。
苏遥卿闭着眼睛,颤抖着拉好敞开的中衣,滴着泪,听着他沉沉远去的脚步声……
上一次,是她离开了他,而此次,是他离去,不管谁走谁留,她的胸中都痛疼难忍。
苍白的面容,弱不禁风的身躯,都表明苏遥卿无力赶路,焦铭紧紧地睇着眼前执意要离开的她。
“我们现在就动身,一刻都不能留。”
“卿儿,你的病越来越糟,你不好好休息,为何坚持要走?”
“我自有我的道理。”身体虽弱,态度却冷硬得惊人。
“一定要这样吗?”
“小红,收拾东西。”她决定的事,很少有人可以动摇。交代完小红,苏遥卿不再理会焦铭的讯问,迳自离去。
气闷的焦铭握着拳头,血红的双眼转向小红,正手忙脚乱整理东西的她被瞪得混身不自在。
“焦爷,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呢?”
“昨晚我出去后,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客栈里有人胡说八道?”今早回来,他就被客栈掌柜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些银两,神神秘秘地说要苏遥卿伺候他一晚。
他当下推回银子,阴狠地给掌柜的下了一道符咒,令他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左看看右望望,小红瑟缩地拉近与焦铭的距离道:“焦爷,昨晚……昨晚小姐接客了。”她也误会了主子,自以为“眼见为凭”。
“什么”他震惊地瞪大眼,紧握的指节喀啦作响,根本无法承受不了这个消息。
“焦爷,是小红亲眼所见。”她强调道。
“那男人是谁?”
“我怎会知道?你得去问小姐。”
焦铭暴吼一声,失控地冲出客栈,漫无目的地奔到城外,站在一棵巨树前,疯狂地发泄,直打到两手都血肉模糊为止。
他整理好心情,暗下个决定,不会去追问,怕从苏遥卿的嘴里听到他最害怕的答案。他的手很痛,但比不上心里的疼楚,他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将所有染指心上人的男人碎尸万段!
第2章(1)
雷音殿之所以得名,是因殿内的十根朱红大柱全是价值连城的千年雷音木,而整个大宋朝,也只有恢宏的雷音殿拥有此木,连皇宫里都无从得见。
赵冼锋身着金丝线团龙蟒袍,气定神闲地垂眸不动,神思不知飘到何处。
从开阔的殿外远远望来,坐在殿首的赵冼锋,像是一位姿容俊秀的读书人,除了傲人的皇贵之气,既无骇人的强悍气势,也无威武的气派。
宽阔的殿堂里站满文武百官,耀武扬威的将军们与平日态度有别,显得谨慎卑微,态度傲慢的文官们,则像温驯的白兔,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官员们时不时交换着眼神,心里都想着,今日谁该倒大霉了?
气氛沉默好些时候,赵冼锋才和蔼地开了口,“今日召各位到此,确是皇上之命,你们不会怪罪本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