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西装,身形英挺、发鬓灰白,看来炯炯有神的男人,特别是那双眼,犀利得像能将人一眼看穿。
“请问——”她不认识门外的人,想询问,却被打断。
“维瀚在吗?”
“他今天加班。请问您是——”她在这里住这么久,从没遇过有人没事先约就直接找上门。
对方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她确定没见过他。她的问话,再次被打断。
“你是徐瑀玲?!”他半肯定、半问句,上上下下打量她几回。
“呃,是。请问您是——”他认识她?可她对他却毫无印像,他到底是谁?她的问题,第三度被打断。
“我是古毅夫。”对方语气明显的不耐烦。
古毅夫?她不认识啊。
瞧她还是一脸困惑的模样,古毅夫简直要摇头叹气了。这女人,真是电话里那个女人吗?他很怀疑。
“我是古维瀚的父亲,你口中那个只捐精子,不肯好好教养、疼爱儿子的坏父亲。”这女人在电话里头,确实是这么骂他的,而他也打算一辈子记住她的话,把这些话带进棺材里。
啊!她瞪大眼睛。他是维瀚的父亲?
难怪她觉得他看来好熟悉,他们父子很相像,倒不是五官,而是他们第一眼给人的气质好像,漠然、凌厉、气势迫人。
老天……他是来找她算账的吗?
唉~她真的在电话里说他是只捐jing子,不肯好好教养、疼爱儿子的坏父亲吗?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她记忆很模糊耶。
算了,老实说,她压根想忘记曾经打电话给维瀚父亲这档事!没想到人家找上门了。
“我可以进去坐一下吧?”古毅夫看她似乎被吓傻了,更加不耐烦。他以为这丫头很带种的,没想到竟是一副柔弱得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样子!
“喔……对不起,伯父,请进。”
伯父?!这称谓让古毅夫极度不满意,他狠瞪她一眼,横过她身旁,直接进屋。
徐瑀玲被瞪得胆战心惊,他不希望她喊他“伯父”吗?
欸!接下来该不会要演八点档连续剧吧?他来是不是想警告她,别肖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别巴着他钻石般高贵的儿子不放?
这种时候,她最好称呼他“古先生”,应该是这样吧?古毅夫在沙发落坐,对她说:“我要一杯开水。”
她二话不说奔进餐厅,倒了杯开水出来,放在茶几上。
“古先生,请用。”
他拿起杯子,听见那句“古先生”,一把火迅速烧上来,一口水也没喝,又重重将杯子放下,瞪着她。
“你喊我古先生?你居然喊我古先生?!”
咦?不能称伯父、不能称古先生,那该称他什么?董事长吗?徐瑀玲眨眨眼,立刻道歉。
“对不起,我可能应该称呼您董事长。”
“董事长?!”古毅夫简直想杀人了。“你是真笨还是假笨?你跟我儿子同居这么久,居然喊我董事长?”
吼!竟然问她真笨假笨?这老头会不会太难搞啊?反正她也没打算巴着他宝贝儿子不放,干么要受他的气!
“伯父,你不喜欢;古先生,你不要,董事长,也不可以,你干脆直接说你想我怎么喊你比较快,好不好?”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虽然心头已经在冒火了。
这语气听起来,总算有些像电话里那恰北北的女人了。
“镇岳昨天打电话给我,说维瀚现在康复了。”古毅夫没回答她,直接跳题。
“嗯。”难搞的老头!她淡淡应声。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终于拿起水杯,喝口水。
结……结婚?连续剧要正式上演了吗?演就演,谁怕谁?她振作精神说:“我们没有结婚的打算。”
“不结婚?!你住在男人家里,仔仔细细照顾他,却没有结婚的打算?搞什么鬼?说!你跟他,是谁不打算结婚?”古毅夫听了很气愤。
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耶,难搞的老头是希望他们结婚吗?
“呃……”她迟迟答不上话。
“我儿子不想娶你?”他直接解读她的欲言又止,“你是笨蛋吗?要男人娶你的方式百百种,难道还要我教你?最好用的一种就是不要避孕,把避孕药冲马桶、保险套找支针多戳几个洞,怀个娃娃,他一定肯娶。”
“这……”太不连续剧了吧!他不是来呛声的?不是来告诉她玩玩可以,时间到了就乖乖离开?
他居然建议她,设计他儿子?!
古毅夫以为她在犹豫,怕真怀了孩子儿子也不会负责,又道:“我儿子我了解,他绝对不会逃避责任。”
“我们……不是您想的那样。”许久,她才挤出这句话。
“不是我想的哪样?你们上过床了吧?”古毅夫问得好直接。
“呃……”她红着脸,答不出来,只好点头。
“那跟我想的一样,你们同住一个屋檐、睡同一张床,你也把他照顾得很好;他长这么大,我没见过他听谁的话,你要他住院,他就乖乖住院,要他吃东西、吃药,他就乖乖吃——他理所当然要娶你!”
结婚?她……真的想都不敢想啊!
“我今天来,主要是谢谢你让维瀚恢复健康,再来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喝喜酒?你这丫头,看起来笨,跟电话里的你落差很大,我还真不能适应,不过不管怎么样,方法我教你了,你机伶点,赶快怀娃娃,我等着喝喜酒。”
古毅夫自顾自说得开心,完全无视徐瑀玲早已经当机的呆滞表情。
不等她有所回应,他接着说:“想说的话说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事,该走了,不必告诉维瀚我来过。”他起身,想起还有个问题没说清楚,他清清喉咙,万分慎重表示,“我不喜欢当伯父、古先生、董事长,你最好直接喊我爸爸。”
“啊!”徐瑀玲受到太大惊吓,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
直到古毅夫离开,她还傻傻站在原地。
你最好直接喊我爸爸。
这句话,究竟是不是她听错了?
都说平凡女难入豪门家,可古家这扇大豪门挑选媳妇的方式,草率得让她很想笑,又不敢置信!
哪有人这样?结婚八字都没一撇,就想听人家喊爸爸?她听错了她绝对听错了!
片刻,她晃回厨房,继续整理食材。也许是古毅夫的话太具震撼力,让她无法全然集中精神,伸手从上方柜子拿玻璃盘时,她一个手滑,摔碎了盘子。
慌张收拾完碎玻璃,她心头突然一阵不舒服,不知怎么地,她走回客厅,左顾右盼,睐到墙上日历——
今天是她的农历生日?生日像根细微的针,结结实实扎进她心头。
她的生日?!打破一个盘子?!
她感到极度不安,告诉自己没事,才缓步走回厨房,继续未完的事。
古维瀚心情好,笑意盎然坐上车,没留意司机小方精神不佳。
前阵子,他用万年历查了瑀玲的农历生日,今年多了润月,她的国历生日与农历生日差了快一个月。
珠宝店昨天通知他可以取戒指了,花,他也早订好,另外还订了一个八寸蓝莓蛋糕。
今天,他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帮她庆生,顺带地……向她求婚!他从没想过,习惯是如此幸福的感觉。
他习惯每天回到家,瑀玲为他开门。
他习惯每天有热腾腾的晚餐、习惯吃晚饭时,有她在一旁共享美食,聊聊两人一天的工作。他更是习惯,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也习惯周末假日晚上,跟她手牵手散步到小鲍园,喂那几只跟他们很熟的流浪狗,花花、黑黑、点点、白白、黄黄、灰灰……她为流浪狗命名的方式,根本不用大脑,他忍不住嘲笑她好多次。他喜欢这样的习惯,这种日子,他想一辈子过下去,所以等不及一年,他决定趁着她生日,定下她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