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原本房间把药袋拿过来,我替你擦药后要出门了。”原想等她吃完早餐,但她今天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的,一直频频偷瞧他,眼看门诊时间将到,只能先替她擦药,之后再让她自行慢慢吃早餐。
“喔。”苏宁亚点点头,随即转往后门,到工人房拿药袋。
不一会儿,夏千胜在客厅替她擦药。
苏宁亚抬高下巴让他替她上药,可是一双大眼不由得望着面前的他。
他低头看着她,一双长长睫毛轻垂,手拿棉花棒沾药膏,动作轻柔。
他的眼神一如昨天替她上药时那般温柔,甚至比昨天更柔和,教她心口再度怦然。
“待会吃完早餐,记得吃药。”他温言提醒道。
“昨晚那个……”她粉唇轻启,仍想问清那个吻的含意,想听他亲口道出对她的感情。
“睡眠不足是美容大忌。”夏千胜刻意移转她的注意力,而近距离凝视她,他不由得又对她甜美唇瓣蠢蠢欲动,不过他很快压下心头的渴望,淡然道:“吃完早餐就上楼补眠,我去医院了。”
她虽上了妆,细看仍能看出她眼下有睡眠不足的疲倦痕迹,猜想昨晚肯定没睡好。
替她擦完药后,他随即拎起搁在沙发上的公事包,步出大门,开车前往医院。
苏宁亚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回想他先前的回应,尽管他仍没解释那个吻,但他显得温柔的行为和难得体贴的叮咛就已经是明确回答了。
她想,以他的个性,应该也说不出什么直白的甜言蜜语,也就不逼问他了。
她忍不住掩嘴打个哈欠,她到天快亮了才睡着,现在确实有困意。
她很在意睡眠,从没熬夜通宵,来这里后因牧场工作需早起,便会提早就寝,但仍要睡足一定睡眠时间。
她先返回饭桌,继续未吃完的早餐,餐后夏母收拾,她想帮忙,夏母却要她上楼休息。因二儿子也告诉过她,苏宁亚不用再去牧场工作,这几日先把皮肤炎治好,之后便会要她回台北。
夏千胜结束上午的门诊后,又跟几名外科医师开医疗会议,直到下午三点才回到办公室。
他在整理资料时,手机一阵震动,他点开一看,唇角不自觉轻扬——
夏医师,还在忙吗?中午吃了没?
我有听话补眠,中午也乖乖吃过药了。
现在要跟夏妈妈学做芋头饼,夏妈妈说那是你唯一爱吃的甜食,但你对外面卖的很挑,只吃她当天现做现炸的。
等你傍晚回来,就能吃到温热香酥的芋头饼了。
苏宁亚关怀的话语令他心头一暖,而她宛如小孩般交代自己的状况也令他莞尔。
看见她要向母亲学做他爱吃的甜点,他不禁期待万分的想品尝。
若要对她这封简讯挑毛病的话,便是她仍唤他夏医师,感觉两人关系还存有距离。
尽管他没用直白话语向她表述情意,但他的行为已清楚明了,她不可能不懂。
当他识清内心对她的感情时,仍无意改变与她的关系,无奈克制不了对她涌起的情欲,直接吻了她。
那个吻,轻易划破他的自我设限。
他决定顺从心意坦然接受喜欢她的事实,不再对自己的感情压抑回避。
只不过要跟她正式交往,他必须面对许多问题。\'
他没打算回亚安医院任职,待她回台北后,两人的新关系会如何发展?又该如何继续?
即使待在这里的医院不若过去在大医院那么繁忙,却也鲜少有空闲时间。
他在工作之余仍持续研究许多特殊病历,内心仍期望将来有适当环境,让他能全心投入脑部罕见疾病研究及治疗。
他思忖着,过几日待她皮肤炎痊愈,他仍会劝她先回台北,毕竟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她久待。
之后他会拨出时间,也许一周去台北一趟和她见面约会,也会跟她商量,若希望两人更频繁相处,则由她来花莲见他,毕竟她的时间确实比他自由且宽裕许多。
然而当夏千胜回到家,就听母亲说苏宁亚接到一通电话便匆匆叫了计程车赶往机场,说要赶回台北。
一听到她接到的恶耗,他心口一阵紧缩。
她父亲发生严重车祸,目前陷入重度昏迷。
“她离开多久了?”
“差不多半小时。本来要打电话问你是否要回来了,让你载她去机场,可是她非常慌张焦急,就直接叫了计程车。”夏母不禁面露忧心,苏宁亚原本还一脸开心的要试吃才炸好的芋头饼,没想到……
“我去机场。”夏千胜忙转身又驱车出门。
也许他能在机场碰到她,陪她回台北一趟。
夏千胜没能在机场看到苏宁亚。
他拨她手机是关机状态,抬眼看航班表,她显然才刚搭上前一班飞机,他只能搭下一班飞机前往台北与她会合。
不料他到柜台买票,竟已没机位,且就这么刚好在五分钟前接连售出最后四个机位,偏偏这班飞机是今天飞往台北的最后一班。
夏千胜只好先回家,希望稍晚能与她联络上,确认她父亲状况,再决定是否明天早上就北上。
可是等啊等的,他一直没接到苏宁亚的来电,他传讯息给她也迟迟没有回应,他后来又陆续拨了几通电话,她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
他愈想愈不放心,打算上网先订机票,决定明天早上还是要去台北一趟。
当他正要连上航空公司的网页订票时,却被一则网路及时新闻惊骇住——
亚安医院院长苏伯毅在今天下午于医院地下二楼停车场被一辆汽车撞倒,肇事车辆随即逃逸,疑为蓄意谋杀,警方正着手追缉凶嫌。
苏伯毅因脑部重伤陷入重度昏迷,恐有生命危险,目前由亚安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疗团队抢救中……
夏千胜被蓄意谋杀这四个字惊呆了。
苏伯毅做了什么,怎么会引来杀机?难道与他意图改革医院经营状况及医疗体系有关?
他过去便知道亚安医院内部经营其实大有问题,主要分为两大派系,分别以院长及金董事长为首,后来金董事长收购某个股东的股权后,手中持有的股份比苏伯毅多了百分之三,俨然是医院最大的股东,势力更强大。
尽管苏伯毅对他许多作为早有意见,却无法正面得罪,而巴结金董事长的医师干部甚至药商更不在少数,是以医院经营愈来愈重利,漠视一开始成立的宗旨及许多患者的公平权益,与政商挂勾图利。
这也是他当初选择离开的最大因素。
苏伯毅一再慰留他,曾严正向他表明会积极改革院内风气,他却对他的承诺不抱多大期待,毕竟先前苏伯毅身为医院集团第一大股东时都奈何不了金董事长,何况那时金董事长已转而成为第一大股东了。
他离职后并没特别关注亚安医院的事,也并未听闻有什么人事变动,但先前苏宁亚向他提过,她父亲这段时间比过去更积极想改革,难道因此惹祸上身?
他不禁认为苏伯毅的作为很可能与他离职时的一番建言有关,苏伯毅招来杀身之祸,他似乎有责任。
他因对方是苏宁亚的父亲而担忧,更因苏伯毅过去不仅是他的上司,也形同他的师长,在这情况下,他势必要赶往台北关切此事。
苏宁亚一夜未阖眼,此时她在加护病房里,看着病床上插管重度昏迷的父亲,而仪器上显示生命迹象不稳定,她的双眼又蒙上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