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汉,还没用过晚餐吧?”黑延棠问。
“签约前吃过东西了。”钟其汉见到餐桌上的水果甜点,并未过于客套,直率的说:“现在吃水果甜点刚好。”
“请坐,钟叔叔也请坐,大家边吃边聊。”黑延棠招呼。
艾思思明显不自在了,黑延棠淡扫她一眼,等钟其汉、钟董坐定位后,他坐下在她耳边低声问:“水果也吃不下了吗?”
艾思思点头,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哀求,明显是不想再待下去。
“我帮你吃完,等我一下。”黑延棠又低语。
此时钟其汉正忙着跟其他叔伯阿姨们谈话,黑延棠刚才特别提钟其汉的漂亮学历,成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热络地找钟其汉说话,他暂时无暇顾及这边。
黑延棠将艾思思盘子里的水果吃完,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思思今天医院值大夜班,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今天是你爸爸生日,不能请假一天吗?”方才针对艾思思的张董又发话了。
艾思思面色为难,下一秒黑钺谦开口替她解围。
“年轻人本来就该工作为重,生日年年都有,没差这一天,况且孩子有来,心意也到了。”他温和说道。
“叔叔、阿姨,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什么,你快回去休息一下。”
“有空多来家里坐坐。”连如娴拍了拍她的手。
“好。”
第9章(2)
黑延棠带着艾思思离开,走出黑家大门,她微微地吐了一口气。见她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他打算开口安抚,没料才开口就见她朝他灿烂一笑,“延棠,你假放到什么时候?”
“还有半个月。”他被长官、父母强迫休长假三个月,假期还有半个多月,本来打算下星期提前销假。
“过两天我请六天特休,我们去环岛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去旅行。”
黑延棠凝视她,沉思了半晌,说:“好。”
“先说好,旅费全让你出喔,我准备好好利用我的超级富二代男朋友。”艾思思笑得很甜。
“……我以为你会介意。”
“介意什么?百亿富商是你爸爸吗?”
“你不介意吗?”
“我出运了耶!应该开心,为什么要介意!”
“真的吗?”黑延棠专注且严肃的凝视她,多希望能看穿她的心思,眼前的她情绪欢快得有些不真实。
“真的!现在全台湾有大半适婚女孩希望成为我吧。”艾思思的声音有些得意,她靠近他,亲昵的挽上他的手臂,“以后我可以吃香喝辣,花钱如流水,眉头皱都不用皱一下,对不对?”
“如果你愿意,是可以,要不要我先帮你办一张无额度附卡?”他笑问。
“可以这样?”
“你想要就可以。”
“先不要好了,万一分手会很麻烦。”
“你刚说全台湾有大半适婚女孩希望成为你,既然这样,你应该好好抓紧我,想什么分手?”
“我是在好好抓紧你啊,不是说要跟你去环岛?目的正是要好好跟你培养感情,我们努力一下,我赶快怀孕就可以把你绑住。”
黑延棠沉默一会,笑问:“想去哪里玩?”
“我想想……我想去台东住老爷大酒店、去日月潭住涵碧楼、去垦丁住凯萨,可以吗?”
“可以,晚上我订房,先去台东住两天,往南到垦丁两天,然后日月潭两天,再回台北,刚好绕台湾一圈。”
“太棒了!我好期待。如果我看到喜欢的东西,你会买给我吗?”
她完全开启了女友模式吗?黑延棠困惑,跟他预期中的反应不一样……
“会。”她想要的,他心里很愿意宠着她,但他希望是她真心想要的。
她笑开来,头靠紧了他的臂膀,“我原以为你只是个警官,没想泡居然是赤总裁的独生子,感觉好像在路上平白无故捡到一百克拉超大钻石,比中十亿乐透一人独得还开心。”
“要不要更开心?”
“怎么更开心?”艾思思仰头问。
“今天搬去我住的地方,一百三十五坪,中央空调,装潢不输五星级饭店,如何?”
艾思思敛眉低首,回避了他带着宠溺的视线,软软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拜金?很现实?”
“我没这样想。”
“不然呢?”
“我只希望你是真的开心。”
艾思思静了一秒,“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开心,这样好了,我今天回家整理东西,明天等我值完大夜班你来我家接我。幸好你早点送我回来,我还有些时间可以整理东西。”
“我刚才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黑延棠探问。
“什么时候?”
“钟其汉说你们是国中同学的时候。”
“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惊讶他还认得出我,也惊讶他原来是你们生活圈里的人。我们是国中同学,不是国小同学,刚才他改口,可能是不希望大家对我有坏印象。他国中三年名声不好,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体贴,他真的哈佛双学位第一名毕业?”
“当然是真的。”
“他变了很多。”
“你们……很熟吗?”
“算很熟吧。”
熟到什么程度?黑延棠差点问出口,冲动过去后,他见她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便不再继续。
“你回去后东西不用急着整理,我明天接你时可以帮你。你赶快补个眠,免得太累。”
“好。”
艾思思呆坐在床上,时间已过去许久,她知道她该休息一下,可是她的心上有颗沉重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嘶吼、想尖叫、想大声哭泣,却连动都没办法。
她感觉空气稀薄,人昏昏沉沉,只有痛苦的感觉是那么清晰强烈……
仿佛才昨天,黑延棠手术后转醒,一双深邃黑眸瞬也不瞬瞧着她。
仿佛才昨天,他以满城夜景为背景,说:“我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好不好?”
仿佛才昨天,他在她身边,端着一碗粥要喂她,笑着说这是女朋友才有的权利仿佛才昨天,她半认真地问他万一怀孕该怎么办?他小心翼翼地说:“生下来,好吗?”
七年前,他们原是不同世界的人,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因为她母亲犯下的错而有短暂交集,他出于善意的劝告,改变了她的生命。
七年后,命运让他们有了深刻交会,她成长了,以为现在的自己勉强配得上他。
她看见他对她的认真,倘若她不够喜欢他,那一个个被刺破的保险套会让她觉得他很小人,但她是那么喜欢他,只看到他“不择手段”想拥有她的决心。
对或错,端看够不够喜欢,而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黑延棠。
倘若换成别人想让她未婚怀孕,只会被她踹出门,可是使手段的人是他,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她考上护专后曾去找过他,却没勇气上前跟他说一句话。
当她被那些英文、药名、血管、器官折磨得痛不欲生时,她也曾好几次去他的工作单位,远远看着他宽阔的肩、挺拔修长的身材,对她来说,他像迷航时的指南,是她的勇气、是支撑她熬过去的力量。
拿到毕业证书那天,她到警局门口等了好久,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看见他走出警局,一名身材高姚、面貌姣好的女孩从一辆崭新宝蓝色跑车上下来,飞奔到他面前,她远远看着他们亲昵拥抱,一起坐上跑车离开……
她从没对谁说过,黑延棠是她珍藏在心里,可望而不可及的秘密,七年了,她偷偷藏了七年的爱慕,从没奢想过能够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