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哥是我的未婚夫啊。”祝涓偏着螓首,笑得满面春风。
齐昱嘉蓦地怔住。“未婚夫?!”
“我跟你说喔,我春哥哥很厉害,他是杏花镇上第二个秀才,再过两年会参加乡试,中举人后再考进士,到时候就算不是状元也肯定是个榜眼。”祝涓想得美好,仿佛已经可预见关逢春站在皇宫大殿上。
齐昱嘉闻言,不禁哼了声。“不过是个秀才。”说得跟什么一样,不就是个小小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
“嘿,秀才可了不得的呢,咱们这里是边境小镇,不是什么繁华大城,能出一个秀才得要多努力才办得到啊。”祝涓不服气的和他杠上。
“可不是吗?就一个边境小镇出的秀才能有多稀罕,要是在京城,上街喊声秀才,回头的至少也十来个。”见祝涓为了捍卫那个男人和自己杠上,教他胸口这口气闷得更难受,要是不多说些话,他恐怕会闷死自己,届时就哪儿也去不了。
祝涓天生不是吵架的料子,想了老半天想不出半点反驳的话,只得向祝湘求救。“姊,你看他啦,怎么那么讨人厌,老是要眨低春哥哥。”
“我讨厌?你那些糕饼还是我教你的,昨天还欢天喜地说我最好,今天就说我讨人厌,我说祝涓,你翻脸的速度会不会比翻书还快了些?”齐昱嘉真是火了,无法接受她一夕遽变的伤人说法。
她要问糕饼就天天缠在他身边,问得可详细了,嘴甜地叫大哥,现在咧,他?他谁呀,他没名没姓让她叫?!
“我哪有?还不是你故意惹人嫌!”祝涓火气烧上脑袋,一点情面也不留了。
“你根本就是过河拆桥,把人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简直是奸商恶习!”
“你——”
“我什么我?我哪儿说错了?做的糕饼也不过是一般般,人家随便说两句就把你给哄上天了,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齐昱嘉是不骂则已,一骂惊人,像是连换气都省下,一口气骂得通透。“人家还问你做法,是要偷学你的糕饼做法,你到底懂不懂?怎么一点脑袋都没有。”
“春哥哥才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那种人,那他问那么多做什么?问做法问材料,这不是摆明了他想偷学吗?这问话一听就不对劲,亏你平常精明,现在却蠢得像猪一样!”齐昱嘉骂得可痛快了,尤其她愈是回嘴,他骂得更加尖锐,直往她的痛处钻。“你还没弄新糕饼以前,他到过你铺子,帮过你陪过你吗?你可不可以聪明一点!”
祝涓招架不住,其实她也心知关逢春今日讨好的举动很诡异,只是不愿承认关逢春的讨好是另有所图。现在说不过齐昱嘉,只能扁起嘴往祝湘怀里偎,“姊,他好坏,他欺负我……”
“公子,适可而止。”祝湘沉声道。
虽说齐昱嘉有些话说到她的心坎上,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齐昱嘉口不择言地以话伤人。
齐昱嘉撇了撇嘴,干脆起身回房去,袁穷奇见状,只得跟着先离开。
祝湘不住地安抚着祝涓,然而心中想着却是关逢春特地到铺子里到底是想做什么,她并不认为关逢春将祝涓搁在心上,可偏偏她今日没随祝涓一道回镇上,没亲眼瞧见,难以揣测。
但不管怎样,关逢春的刻意讨好、问材料问做法确实古怪,他是个读书人,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祝湘想不透,只能好声安抚着祝涓。
而房里,齐昱嘉一肚子火没发泄够,拿起床上的被子往地上一甩,一听开门声,头也没回地道:“袁穷奇,咱们现在就走,我一刻也待不住了!”
袁穷奇慢条斯理地坐在他亲手做的木椅上,懒懒地睨着他的背影。“睿王是否忘了我听不见,背对着我说话,是要我猜吗?”
齐昱嘉闻言,才赶忙回过头。“我说,咱们现在就走,我一时半刻也待不住!”
“现下就走,王爷是打算要露宿林子里?刘文耀说过,就要入冬了,山上的熊会趁这当头下山觅食,王爷该不会是打算跟山上的熊较量吧?”袁穷奇托着腮,压根没将他的怒火当一回事。
“我……算了,明儿个一早就走。”
“不跟祝涓说一声?”
“哈,我干么跟她说?我又不是她的春哥哥,跟她说一声,她在意吗?人家现在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她的春哥哥,就算她明日一早发现我不在这儿,她也不痛不痒!”齐昱嘉斜眼歪嘴地说着,学祝涓喊春哥哥的撒娇劲,随即又装成一脸恶鬼样,逗得袁穷奇忍不住地笑出声。
齐登嘉脸很臭,口气不善地问:“袁穷奇,你现在在笑什么?”
“王爷,不知道这满室的酸味你闻到了没?”
“你在胡扯。”齐昱嘉一听就知道他在暗指什么。“祝涓不过是个丫头,身体还扁平得很,像个娃儿样,半点女人风情韵味都没有,谁会喜欢她?”
“我有说王爷喜欢祝涓了?”袁穷奇佯讶道。
齐昱嘉眯起眼。“袁穷奇,你这般戏耍本王很痛快吗?”
“王爷总说祝涓烧得一手好菜,不管是炖汤煨肉都是好本领,加上一点就通的做糕饼绝活,直夸她聪明伶俐,讨喜又嘴甜,有她在,养病也不觉得苦闷。”袁穷奇把他夸过祝涓的赞叹倒背如流。
“此一时彼一时,她变了,而我也好了,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如此而已……”
说着,怒火气势不知怎地消减许多,他无力地往床板一坐。“袁穷奇,说一句你不爱听的,咱们的前程是在刀口上,何时见血不知道,眼下是没有余力去保护其他人,所以你……收心吧。”
袁穷奇扬起浓眉,似笑非笑地道:“我的心不轻易给,一旦给了就不会收,王爷虽说咱们没有余力保护其他人,但我为了保护我最想保护的人,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不会放弃。”
“所以你会带祝湘回京城?”
“理该如此。”
“……那祝涓呢?”
“她既有未婚夫,就不劳王爷操心了。”袁穷奇笑得一脸坏心。
齐昱嘉气结,一听未婚夫这三个字就心浮气躁。“谁操心她?她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的春哥哥!”话落,他背对着袁穷奇往床板一倒。
袁穷奇哼笑了声,垂眼不语,也不知道是在忖度什么还是等候什么,过了快半个时辰,他才起身朝隔壁的房走去。
站在门前,他没开口也没敲门,倒是学起了鸟叫声。
一会,门随即打开。“晚上不会有鸟叫声。”祝湘没好气地瞪他,轻关上门。
“你听得见就好。”他噙笑道。
他猜想祝涓该是睡了,敲门或开口都怕扰醒她,鸟叫声倒是种挺不错的选择。
“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要你多加提防祝涓的未婚夫,总觉得照祝涓的说法,那个人似乎居心叵测。”
“嗯,我知道,我会注意。”
“还有,明天一早我会和我家公子出趟远门。”
“嗯,我知道了。”她的眼皮子跳了下,知道他终于要离开了。
她猜测大约就是这几天,也明白分离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当真正要分离时,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仿佛原本的生活被打乱,她再也回不到平静。
“对了。”像是想起什么,他突问:“你可有婚约在身?”
大盛王朝的姑娘家约莫及笄前就会订下婚约,所以祝涓已有婚配他一点都不意外,倒是祝湘才是他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