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明白。”她当然懂这句话的意思了,于是转向身旁的盛永澜,语带恳求。“他们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向来不拘小节,也不懂礼数,还请相公看在我的面子上,省去那些繁文缛节。”
盛永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向主位落坐,然后才望向浑身带着草莽气息的三人。“你们是冬秀的亲人,礼数自然可以免了,不过下回上门,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免得被当成了刺客。”
该通融的,他可以不去计较,不过该讲究的,也不能马虎,尤其还是持着刀械擅闯自己府邸的人,今日换作他人,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
“哼!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王公贵胄就了不起……”
冬秀夹在中间,不过可是谁也不帮,因为两边的人都很重要。
“你们要吵,等事情都弄清楚了再吵也不迟……”她还有很多疑惑想问。“大师兄,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一天咱们从马车上把小师妹救出去,可是她一直昏迷不醒,到了晚上突然发起高烧来,大夫说可能是肩上的箭伤所导致的,不管开什么药方来喝,烧就是不退,结果撑不到三天……就走了。”想到那时的心情,武麒还是很难过。
接着换二师兄往下说。“咱们心想小师妹一定会希望葬在师父身边,所以就决定把她运回五老峰,等到办完了丧事,这几个月也都一直留在山上。”
“不过我愈想愈不甘心,小师妹要不是去刺杀兵部尚书,也不会受伤,更不会死了,说什么都要为她报仇……”三师兄一脸愤恨难消。“因此我跟大师兄和二师兄决定再走一趟京城,这才听说太子被废,那个姓魏的也被打入天牢的消息,这仇也不用报了,就在离开之前,又经过那间土地公庙,这才看到留在那儿的暗号,明明之前并没有,怎么突然出现了,所以才想来探个究竟。”
听他们说要去行刺朝廷官员,盛永澜脸色一凛,不过也清楚光在口头上阻止是没有用的,得另想法子。
“都是我……是我害了她……”冬秀想到之前若没有中那一箭,荣国公夫人或许就不会死了。
盛永澜握住她的手,出言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并不是你要跟她交换的,这是天意,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确实出乎他原本预期的,心中也不禁百感交集。
“大师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人都死了,小师妹和她不就交换不回来了?”这可是个天大的问题。
“无论是否交换回来,冬秀都是我的人。”盛永澜表明立场。“她是我的妻子,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一听,三师兄马上对他横眉竖眼。“这话可不是你说了就算。”
“小师妹,你怎么说?”武麒望着冬秀,还没习惯她此刻的模样。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就算可以换回原本的身体,也不能跟你们回五老峰,因为……我跟他已经是夫妻了。”她羞赧地说。
师兄弟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好像失而复得的亲人又被抢走了。
“小师妹,你过来!”武麒招了下手。
冬秀毫不迟疑地起身,走向他们。“什么事,大师兄?”
“你真的确定要跟了他?”
“他对你好吗?”
二师兄和三师兄也连番地追问,就是想确定小师妹的心意,不希望有任何勉强或胁迫。
她用力颔首。“他真的对我很好,是除了你们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真的想留在他身边,还请三位师兄答应。”
“真是女大不中留。”
“姑娘家长大了就是别人的。”
“总不能要她当老姑娘……”
武麒看着眼前的贵气美妇,粗犷的脸上满是无奈。“你现在这副模样,在别人眼中,就是荣国公夫人,也不能硬把你带走,不答应也不成。”
“只是咱们真的很舍不得……”他们相处了十多年,就像一家人,可还是到了必须分开的时候。
“我也舍不得你们……”冬秀鼻头顿时酸了。
听着师兄妹四人的对话,看得出都是性情中人,眼看他们就要抱头痛哭了,盛永澜及时插话
“为了表示诚意,三位不妨留下来作客……”他起身走向师兄妹四人。“也可以亲眼看见冬秀出嫁。”
“相公……”冬秀既讶异,但又不禁欣喜在心。
盛永澜用宠爱的目光看着她。“虽然无法大张旗鼓地迎娶,可是每个姑娘家都希望有穿上嫁裳,坐上花轿的那一天,这也是我能给你的。”
这份贴心和温柔,不只冬秀,就连武麒三人都受到感动了。
师兄弟三人原本心中还存有疑虑,也因为盛永澜这番安排而慢慢化解,相信他真的会善待小师妹。
于是,他们便以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曾经一起学过拳脚功夫,因此以师兄妹相称这个身分留在荣国府作客。
尾声
半个月后
这天是个吉日,虽然寒冷,不过天气晴朗。
一大早,荣国府内就喜气洋洋,府里上上下下对于这个特别的安排,真以为就像主子所说的,在他历劫归来之后,决定与夫人忘记意外发生之前的不愉快,两人从头开始,虽然从未有过这种例子,不过既是喜事,当然要开开心心了。
而位在府邸另一头的院落,就充当新娘子的住处,婢女们进进出出的,全忙着为夫人梳妆打扮。
冬秀也难得乖乖地任人摆布,在她脸上又抹胭脂又涂水粉,最后则是穿戴上凤冠霞帔。
就这样,一直到了吉时,迎亲的队伍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烟硝味,一路往这个院落过来,而走在虽前头的新郎官则是威风凛凛地骑在马背上,经过这阵子的调养,气色已经红润不少。
新郎官手上牵着红色彩带,引导着头上盖着红巾的新娘子往屋外走,武麒则和两位师弟亲眼目送他们的小师妹出嫁。
“小师妹真的嫁人了……”
“可惜四师弟和五师弟赶不来,否则也会想亲眼看到……”
三人看着新娘子坐上花轿,有感伤,但也在心里深深地祝福她。
坐进轿中的冬秀想到今天是自己出嫁的日子,娘和师父在地下有知,一定会为她高兴的,也不禁流下泪来。
虽然仪式从简,不过迎亲队伍还是绕着荣国府走了一大圈,接着才是拜天地和祖先,最后进入洞房。
当贴着红色喜喜字的新房内只剩下一对新人,终于可以独处了。
虽然仪式从简,不过亲队伍还是绕着荣国府走了一大圈,接着才是拜天地和祖先,最后进入洞房。
当贴着红色囍字的新房内只剩下一对新人,终于可以独处了。
盛永澜取来了喜秤,挑起红巾,看见她哭花了脸,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今天是咱们的大喜之日,应该笑才对。”
“我有在笑,不过……还是想哭……”冬秀用袖口抹着泪水说。
“我终于娶到你了……”他紧紧地拥着她。
“相公,虽然我不懂该怎么做才叫贤妻,不过若有不明的事就会去问人。”
“不必再去问人,你已经是我想要的“贤妻”了。”盛永澜笑叹一声。“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这么说。”
冬秀听了又想哭了。
“所以只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就好了。”他只有这个要求。
她用力吸气。“我一定会的,相公。”
两人喝了交杯酒,在彼此眼中看见自己充满情意的笑容,他们能有这段特殊的缘分,真要感谢老天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