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天啊!咏旭大哥真的醒过来了。”何筱静也掉下了泪水。
连咏旭环视身旁的人,他父亲、张智奇、柯正平,还有他的几个同事们都在他的病床边,即使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围在他身边的亲友同事们不论男女,几乎都红了眼眶。
“我怎么了?”他低声地问着身旁的张智奇,却发现喉咙又干又疼,声音变得沙哑无力。
“你忘了吗?”张智奇擦了擦泪水,情绪激动不已。即使他今天休假,但当他接到医院同事来电说咏旭似乎快要清醒时,他立即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医院。
“学长,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柯正平看着自己的偶像终于清醒,也是激动得眼泪直落。
连咏旭努力地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最终的记忆,是他连开了好几台的刀,好不容易能回家,却在离开医院没多久,又被叫了回去。
“你出了车祸。”连爸爸拿起手帕将泪水擦去,轻声地说着。
“车祸?”但他却没有任何印象。
“三个月前的连环大车祸,你还有印象吗?”
连咏旭点了点头。他还记得是一个女患者头骨骨折,合并硬膜外出血,但开完刀后,他只记得他开车回家,但之后的事就完全没印象了。
“你连开了三天的刀,几乎没什么休息,在开完最后一台刀后,你赶着要去跟妈妈还有筱静吃饭的途中,可能因为太累,失速坠下了桥……”连爸爸讲到此处,忍不住一阵哽咽。
咏旭是他唯一的儿子啊!当他接到电话时,整个人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CT结果是脑干出血,我们不敢动刀,能做的就是维持你的生命,让血块自行吸收并等待奇迹。”柯正平接下了连院长说不完的话,“还好学长还能自主呼吸,也还有一些神经反应,我们努力了三个月,这几天发现你的昏迷指数开始上升之外,情况也越来越好,进步得超快,果然今天学长真的醒过来了。等等主任开完刀,他就要过来看你。”
“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连爸爸问着自己的孩子。虽然意识恢复了过来,但不代表其它功能没有受到障碍。
连咏旭轻轻地转了转头,抓握着双手,双脚也试着动作,除了全身上下目前有着强烈的酸痛外,倒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应该还好。”
病房内爆出一声欢呼声,连咏旭不但清醒了过来,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当众人正在跟他说着这段期间所错过的、发生的大事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嘈杂的VIP病房又安静了下来。
“请进。”连妈妈轻声地喊着。
蒋时予在蒋妈妈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病房。
连咏旭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头上戴着一顶粉红色的毛线帽,漂亮的她对着他轻笑着,但是他却对她没有半点印象。
“请问她是?”他轻声地问着身旁的连妈妈。
“她是时予,她就是你车祸前开的那台刀的女病人啊!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她有过来看了你几次,也陪着我聊天。她好聪明,是宗教所的高材生,我跟你爸爸都很喜欢听她说佛经的故事。”连妈妈站起了身,看向蒋时予,“时予,谢谢你的鼓励,咏旭真的像你说的清醒了。”
“不,是我才要谢谢连医师,如果不是多开了我这台刀,他怎么会累到发生车祸?”
他不记得自己了!
过去的甜蜜、感情、拥抱、亲吻、承诺……他都不再记得了。蒋时予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眼泪不断地坠落。
他真的不记得一切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当初她第一次闯进休息时般的防备与疏离。
“时予,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好吗?”连妈妈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蒋小姐,别哭,咏旭大哥已经清醒,我们就不用再担心了。”何筱静伸出手,轻轻地握住连咏旭的大手。
连咏旭也轻握住何筱静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温和疼爱。
“对了,既然咏旭都醒了,等他恢复得差不多时,你们两个的婚事赶快办一办,好不好?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后,气氛低迷,需要一点喜事来振奋士气。”连妈妈看着宝贝儿子与干女儿牵着手,赶紧推上一把,“时予,到时候再来给我们请喝喜酒哟!”
“好。”连咏旭点了点头。历经生死大关后醒来,发现父母竟苍老许多,他不该再坚持着找寻真爱,让他们担心。
筱静温柔懂事,有她为伴侣也是不错的事。
“对不起,我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恭喜连医师。”脸色瞬间刷白的蒋时予匆忙的转身。
虽然蒋妈妈不太了解蒋时予这孩子为什么突然脸色骤变,但还是顺着她的意,在跟连家人道谢后,带着她缓缓离开。
蒋时予静静地坐在医院的空中花园。
当初车祸,连咏旭为她开完刀,三天后,她就清醒过来了,但是当她清醒后,却发现双脚抬不起来,再检查,才发现是腰椎骨折。由另一位神经外科的医师帮她做完腰椎内固定手术后,她就被转到复健病房来持续练习走路复健。
这个空中花园离她的病房很近,是这间医院里除了连咏旭的VIP病房外,她最常来的地方。
只是现在,她只想逃得远远的,不想再回到这里。
咏旭从他清醒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她的男友,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了。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泪水落个不停,因为所有的一切,那段时光里的浓情密意与点点滴滴,只怕她是唯一知道的人,也是唯一了解的人。
她难过地痛哭失声,任由强大的痛苦侵袭着她的心,哀悼着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恋情……
“别哭了。”从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男性的声音。
她转过头,发现是张智奇站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捧着一盒卫生纸递给了她。
“谢谢。”她拿出卫生纸,尴尬地擦着满脸的泪水鼻涕,在她把那一脸尴尬的泪水擦干净后,她赶紧把放在腿上的粉红毛帽戴回头顶,遮住那因为动手术而剃去长发的头顶。
“我没想到你留着短短男生头的样子也这么可爱,跟你长发时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他坐到她的身边,看着眼睛红通通的她。
“你……”为什么……
“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作着一个梦,一个连续不中断的梦,一个真他妈像极了现实世界的梦。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太想念我那昏迷不醒的好兄弟,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他其实还是清醒的,还是正常地过着生活。”他发现蒋时予停止了哭泣,吓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直到咏旭醒了,直到今天我看到你在病房里的态度,你在听到他决定跟筱静结婚时的表情,我终于确认这一场梦,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一场梦,是不是?小予。”他叫出那一声小予时,她又再度落下了泪。
“对不起,把你也牵扯进来。”她的声音有着浓浓的鼻音。
第9章(2)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原本他怀疑自己快要疯了,但今天她的反应却证实了这一切的存在。
“我大学时有参加过一场很特别的原住民的祭典,我记得当时跟一位原住民朋友聊天时,聊到灵魂出窍这件事,他曾经跟我提过一个传说,当有些人因为意外或生病而昏迷不醒,但肉体却还活着的时候,有一个可能就是灵魂被困在梦里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