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确皱眉,这个张君瑞实在烦人得紧,如此没眼力要如何在京师那尔虞我诈的地方过日子?
可他终究还是理理衣裳,不情愿的赴约去了。
杜确一走,崔莺莺整个人才放松下来,都不知道刚刚是怎么过的,明明从他逼要图纸到张君瑞来敲门也不过短短十五分钟不到,她却觉得像过了千年,也不知道在杜确的注视下屏息了多久,她心跳的频率怕是要破记录了。
说起来,前生她就不擅长感情事,和蓝搭档了四年,在一次极度危险的任务之前,他突然向她告白,还苦笑说再不告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
听到蓝的告白,她当下楞住,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拆炸弹,但是爱一个人……她很陌生。
自小在教会收容所长大,后来投身军校,接着进入调查局,她逐步建立了自己的生活,但她没有被爱过,也没感受爱的能力。
她一点也没感觉到蓝对她有特别的感情,克难时,他们甚至同住一个房间,需要搭长途夜车时也盖一条被子,对她来说,蓝是一个很可靠的同事,他们互补长短,合作无间,却没想过他会对她日久生情。
后来,她委婉的对蓝说他们还是做同事比较好,她对他没有半点心动,无法跟他交往。
明确表达她的立场之后,再一起出任务就有些尴尬,不若以前的自在,蓝也看出来了,便黯然的请调去了另一个单位。
这件事她本来已忘了,是杜确让她想了起来。
刚才杜确对她那样,他是……喜欢她的吧?她虽然不了解男人,但她感受得到他的肢体语言,尤其他胸膛里的猛烈心跳更让她确认了这一点。
她可以婉拒蓝的告白,可杜确压根没对她告白过,没有告白,两人就有了肌肤之亲……话说古人好像都是如此,没有恋爱那回事,洞房初见,随即就要发生关系,若有好感,再慢慢培养感情。
对于杜确,如此模式可能是再自然不过了,差别只在一开始说好了要做假夫妻却弄假成真,而弄假成真之后,他也并非推卸责任之人,随即给了会护她一辈子的承诺。
如今看来,承诺并非情非得己之下的举动,若是不情愿,哪里还能抱着她深吻,甚至情不自禁的将她越拥越紧,这定是心中对她有情的。
而他喜欢的肯定不是原主,打从遇见他以来,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要是他喜欢的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子就不会喜欢她。想到吸引他的是她自身的灵魂,她便有些高兴……好吧,原主的美貌和姣好的身材也不能说没有影响力,但她相信互相吸引是有磁场的,喜欢一个人绝不会是因为美丑,不会因为看了一眼而喜欢,就算是一见钟情也绝不可能是“一见”,一定还有其他某些因素吸引彼此,若是一见气质美女就喜欢,结果下一秒她往地上吐了口痰,那还能钟情吗?
杜确不喜欢骄纵美人卫如月,不喜欢冰山美女穆芷,但喜欢她,算他有眼光!
哈,女人还真是有些虚荣的,这样的比较让她挺高兴的。
脑袋里前生今世胡乱地想,加上路途劳累,她终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见了前生出任务时的场景,她亲手逮住了大毒枭,她手中的枪原是抵着那毒枭的脑门,忽然之间,那毒枭夺下了她的枪,转而抵着她脑门,轰地一声,朝她脑门开了枪……
“啊!”崔莺莺惊醒,梦里她的头被轰了,她怎能不醒?
忽地,有个人将她揽进了怀里,“莫惊,是我。”
崔莺莺惊魂未定,她把脸埋入杜确的胸膛,闭起眼眸,小口小口的喘息,耳边还回荡着枪响。
“作恶梦了?”杜确紧搂住她,轻抚她如绢秀发。
他的拍抚有安定作用,崔莺莺慢慢镇定了下来。
怎么一个梦就让她吓成这样?做了崔莺莺之后,连心志也变柔弱了吗?
“天还未亮,阖上眼再睡会儿,我在你身边,无须害怕。”杜确将她散乱的发轻轻掠到耳后,动作极为温柔。
杜确的存在有着奇异的安定力量,作了那种恶梦,崔莺莺以为自己肯定会思绪如潮睡不着,但在他怀里却很快就睡着了。
夜半,她醒来,惊觉自己在杜确怀里,顿时吓得不轻。
杜确本来就因为怀里的软玉温香而无法成眠,若她一直熟睡着,他还能克制自己看着她就好,莫要扰了她,但,她竟然醒了。
洞房花烛夜破了戒,他的情欲已守不住,如此和她同床共枕,两人早有过肌肤之亲,她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更是难以把持。
他放开了她,倏地起身,坐了起来,“我去练剑。”
崔莺莺知道他为何如此,但此时夜深露重,又怎么能让他出去练剑来灭欲火。
他如此尊重她,她又岂能不为所动?这种男人在现代可说是绝迹了吧?
她有些羞涩地道:“你……可以抱着我。”
杜确看着她,好似看不真切似的,神色有些激动,“那么,我就抱着你,只是抱着,不会做其他事,你可放心。”
“嗯。”她点点头,心跳加快,身子好像也热了起来。
杜确重新躺下,将她拥入怀中,身子有几分僵硬,他突然感觉帐内有种动人的氛围,是什么在撩拨着他的心?
崔莺莺靠在他怀里,先是在他怀里紧绷了身子,不久之后便放松了,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他如雷心跳,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被一个高大她许多的男人抱着睡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妙,杜确像在呵护孩子似的,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大掌又蓦然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些代表着宠溺的小动作都让她快乐的想哼歌。
她觉得好,可是杜确却难受得紧。
堂堂仙人啊,他是堂堂仙人,绝不可以被情欲左右,不可以再对她做夫妻之事了,要动、心、忍、性!
才这么想,他蓦地又坐了起来,“我去练剑。”
崔莺莺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滚出了他怀里,冷空气让她不舒服。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他竟然又说要去练剑?
她没好气的道:“如果我让你不要出去练剑呢?”
他是木头吗?她又没说不再与他行夫妻之事,他为何要自苦?先前那个吻也撩拨了她,若不是对他有情,哪能再睡在一起。
可她又不好自己提敦伦之事,那也太羞人。
她不由得叹了口长长的气,“你就躺下睡吧,我不去你怀里了,成吗?外边夜凉,你若受了风寒也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叹气是为哪桩,反正就是想叹气。
她那一声叹气让杜确情生意动,他重新躺下了,也不由分说地重新将她纳入怀中,就在她错愕之际,他的唇滑到她耳畔,“你在我怀里睡,我不去练剑,成吗?”
好痒,她想笑,这一动,又触动了他。
他搂着她,温热的唇盖了下来,吻住了她的唇。
照规矩,出嫁的女儿回门只有一日,但崔夫人回乡在即,路途遥远,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她想多看看女儿女婿,杜确和崔莺莺便多停留了半个月,直到将崔夫人一行送走才启程回蒲关。
日夜兼程的赶路,在日落前风尘仆仆地回到将军府,马车里的崔莺莺和红娘都没颠着,因为杜确行前让人在马车里铺了许多厚毯子,两人都睡了回好觉。
“瞧,将军待小姐真是不一般,小姐可是嫁对郎了。”红娘总是不吝惜夸奖杜确,有几分邀功的成分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