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行走至此猛然一顿,只因为想起那句“这就是规则”,想起那群老不死的死老头们。
如果他当真尸位素餐,不理不顾的任自己所取代的封承启亡故,也没去找规则中要寻找的那个队友的话,天知道那些死老头会怎么对待他,说不定会再度将他推进另一本更让他无言的书册之中,比如里头只有三只愚蠢小猪的故事……
算了,他认命了,只要别让他的身体在他醒来之后依旧手无缚鸡之力,素质差到不可训諌或改进就够了,总要给他一些自保的能力,他才有办法活下去完成任务想到那个任务他就觉得郁闷,只因他真的不需要扯后腿的队友啊!
他躺在地上,身体虽然完全动不得,却不影响他的听力与思考能力,只听一阵哒哒哒中掺着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响传来,声音由远而近,应该是有辆马车正朝这方向驶来,也不知道车上的人是否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停车,快点停下来!”
疑?还真的注意到了,不错不错!
马车在“吁”声中停了下来,停在距离他不远之处,他好像听见有人说“路边草丛里有人”之类的,接着便听见有人跳下马车朝这边走来的声音。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当真是让他长了见识,一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啊?还有那丫头她爹,好歹也是个成年的大男人,竟然对一个小丫头言听计从,能不能有点出息啊?男人的面子都要给丢光了。
好吧,他也承认那丫头心思缜密、思虑周到,与封承启这个足智多谋的白面书生相较起来怕是不遑多让,但即便女儿再聪明,父女之间相处总该要有个度吧?这一对实在是太夸张了。
总而言之,幸好封承启的护卫及时去而复返的赶回来,终于让那小丫头无话可说,让她爹下定决心对他们伸出援手,他们这对主仆这才得以获救。
马车一晃,重新上路,在哒哒哒与噜噜噜的声音中,他的思绪慢慢远离,终于沉入黑暗中。
功夫牛——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封承启才对,封承启的睫毛轻颤,从漫长的昏迷中清醒过来,缓慢地睁开双眼。
“公子!”
声音来自床边,带着明显的激动、欣喜与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去,与他所料想的没差,是他的护卫影七,只见他面无血色的脸颊上带着高兴的微笑,一只胳臂悬挂在胸前,两边肩膀高低不一,一看就知道其中一边裹着伤,还有些血丝渗了出来,沾在外衣上。
封承启挣扎的从床上坐起来,影七本想上前帮他,却让他一个凌厉的眼神阻止,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
“伤势如何?”他开口问道。
“属下没事。”影七答道,却在他的注视下,不得不苦笑的改口道:“有些严重,十天内无法再与人动手,敌人若在这段时间来袭,属下恐怕无力再护住公子。”
“那些杀手呢?”
“全都处掉了。”影七回答。
“可有留下让人追踪而来的痕迹?”
“属下制造了误导的线索,短时间内那些人应该不会追到这儿,但等那些人察觉到被骗之后就难说了。”
“你估计这段时间大概会有多久?”封承启若有所思的问道。
“短则两三天,长则十天左右。”影七略微沉吟了一下才回答。
“如果对方在两三天后真追到这里,你有什么打算?”封承启看向他问。
“属下定会誓死护卫公子。”影七誓死如归的回答。
“愚蠢。”封承启毫不留情的批判道,“你刚才自个儿都说无力护住我了,这对死又有何意义与价值?”
影七顿时无言以对,只能垂手而立,等候公子训诫或差遣。
封承启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轻摇了下头,再度开口问:“这里是哪里?”
“一个名唤陈家村的小村落,是一对秦姓父女救了公子与属下,今晚暂投宿于此。他们一行人正欲前往京城,同行者还有一名小丫鬟与一名车夫,车夫应从过军,有点功夫在身,但却瘸了左腿,其它三人皆是平民百姓。”影七简洁的报告。
“可知他们父女是什么人,为何要进京城?”他问。
“属下在马车里装睡窃听得知,他们似乎就是寻常老白姓,家里虽有点钱,但没权没势,这次上京城好像是遇到恶官想强抢民女之事,打算进京向贵人求助。”影七说。
“什么贵人?”封承启轻挑了下眉头。
“对话中并未提及,他们一直都以贵人二字称呼,所以属下不知。”影七摇头。
“可知欲强抢民女的是何处的宫吏?”
“他们并未提及那人的名讳与官位。”
封承启沉吟了一下,嘴角微挑的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缓声问:“你觉得京城之外有没有咱们得罪不起的大官?”
“公子有皇命在身,就算是一品大员,只要犯了事罪证确凿,任谁都得罪不起公子。”影七摇头道。
“你说的没错。”封承启畅然一笑,又问:“对于咱们俩,那对父女有何打算?”他很好奇那个心思缜密的丫头会有何决定,她爹是否又会被女儿牵着鼻子走?
“他们想留些银钱给咱们,将咱们托付给这农户,留在这小村落里养伤。”影七说。
“果然。”
封承启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一旁的影七是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多问。
封承启笑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又开口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要酉时正了。”影七答道。“公子可是饿了?属下这就去厨房为公子端吃的来,那对父女有让这户人家替公子留些吃食,正温在厨房锅里。”
“的确是有点饿了,你去端来吧。”封承启摸了下扁平的肚子点头道,“另外,我想见一见那对父女,你去安排一下。”
“属下遵命。”
第4章(1)
听见那位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的公子要见他们父女俩,秦文忠与女儿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疑惑与惴惴不安。
真的不是他们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俗话都这么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他们完全是心有余悸啊。
在房里那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并不知道,但从眼前这位即便浑身是伤、依旧能冷冽的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就算是对着救了他们这对主仆,又花钱替他们请了大夫,还为他们安排吃住而忙前忙后的父女俩,他也依旧没给他们好脸色看的情况来看,他的主子恐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所以呢,有这样一个下属的主子在醒来之后没多久,就说要见他们父女俩,这不得不让他们多想啊。
他是想对他们父女俩说些什么?不会高高在上的甩张银票给他们当谢礼吧?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错,就怕那人会有别的要求,例如颐指气使要他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为他掩人耳目,送他平安回家之类的,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还能拒绝,能说一声不吗?杀神的镰刀就竖在一旁啊。
这一刻秦文忠当真是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应该要听女儿的话,留下银两食物给他们就好,不该多管闲事的将人救上马车,真是后悔莫及。
相对于父亲后悔莫及的惴惴不安,秦罗敷倒是没有啥想法,只因为后悔也无济于事啊。
她之所以静默只是在想那个人想做什么?这么迫不及待,而且指名要见他们父女俩,而不是单独让爹做为代表前去,真的很奇怪,毕竟她可是个未出嫁的闺女,若是大白天在外面也就算了,现在可是晚上,而且还是去一个男子歇息的房间,这于礼不合吧?那家伙到底想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