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留情的话语让她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装什么可怜在这时刻实在显得可笑,真是偷吃坏事!但在这个节骨眼,她不装软弱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完。
“妾身就是心知有愧,镇日愁着不知怎么宣泄心中的难受,所以才进厨房找东西吃。今日夫君数落的是,偷吃确实不对,妾身的罪状看来又多了一条。”
这女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挺不错的,他被勾起了一点兴趣,好整以暇的顺着她的话问道:“所以呢,你想如何?”
听到他开口问了,刘兰芝压下心中的雀跃,幽幽的说:“夫君不如休了妾身。”
张青扬声音毫无起伏的反问:“你要我休了你?”
“是……”刘兰芝把头垂得更低了,还装模作样的用帕子轻压了下眼角。“虽不舍夫君,但妾身犯下大错,令夫君蒙羞,夫君还是休了妾身吧。”
拜托!快点答应!她在心中大喊,她还有大好的人生,不想被关在这里,成为深闺怨妇,反正看张青扬的样子,也不待见她,正好一拍两散。
她的口气乍听是相当悲切,但深藏的淡淡的喜悦,他可是听出来了,于是他慢条斯理的又问:“你不舍我?”
她马上点头,反正为达目的,什么鬼话她都能说。
张青扬淡淡一笑,但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既然如此,我就不能休了你。”
刘兰芝突觉脑中轰了一声,猛然抬起头瞅着他。
果然……他挑了下眉,她眼中没半滴泪,这个女人演技实在差劲。
他伸出手,轻滑过她的脸。“你既然对我有情,我就不能无义,我若休了你,你的名声尽毁,”他弯下腰,直视她的双眼。“我于心何忍?”
闻言,她整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个万年大冰山怎么可以用这种快要冻死人的口气说这种甜言蜜语,她快被吓死了。
虽说他是个庶子,但他长得好看又经营有道,要找个般配的姑娘不难,没必要硬把自己的一生跟她的牢牢绑在一起。
他的手滑过脸颊,有点酥酥麻麻的,这感觉实在吓坏人了,她想退开,但又怕惹恼了他,但他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给吞了,她只能闭上眼,不看近在咫尺的冰山脸,“夫君心慈,夫君娶了妾身已是委屈,夫君还顾念妾身名声,令妾身愧疚难当,实不愿再耽误夫君大好前程,夫君就给休书一封,让妾身自生自灭吧。”
她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脸颊,她紧握了下手,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推开了他。
没料到她突然动作,张青扬一时没稳住身子,倒退了一步。
“妾身不让夫君为难,妾身这就给夫君研墨。”刘兰芝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下意识闪躲着他的视线。
“研墨?”
“是啊,替夫君研墨,写休书。”说完,她开始在屋子里团团转,拿了纸放在桌上,又转身拿了砚与墨,偏偏找不到毛笔。“毛笔呢?”
没来由的,她迫切与他划清界线的模样,令张青扬一阵光火。“找毛笔?我多得是。”
正忙着找毛笔的刘兰芝一愣,一个转身就看他不留情的大步走开,拜托!见他一面不容易,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于是她赶忙拔高嗓音唤道:“夫君,你休书还没……”
他头也不回的打断道:“随我来。”
刘兰芝立刻将东西一放,忙不迭的跟上他的脚步。
西院种满了梅树,但现在正值秋天,风一吹,落叶飘落,带了点苍凉感。
转过回廊,到了底端小楼。
虽然三天两头去小厨房,但小楼刘兰芝还没进去过,只知道中间最大的那栋是张青扬的,左边住着笑笑,右边则是大牛和几个护院,看外观就知道他们住得很舒服,就她一个人被丢到最偏僻的一角。
张青扬的小楼隔成两边,右是书房,左是他的寝房,还有道楼梯可以上二楼,是个可以赏花品茗的楼台。
连间书房都比她的房间大又舒适,她非常肯定张青扬绝对非常讨厌她。
书房里的陈设一般,不过刘兰芝一眼就能瞧见那桌案上一字排开的都是好东西,笔挂上有一排上好的笔,有玉笔管、有紫檀笔管配上秋兔之毫,上头还骚包的镶了颗发亮的宝石。
一瞧见这些可爱的东西,她的双眼就比那红宝石还要亮。“这些笔值不少钱吧?”
她近乎痴迷的样子,令张青扬轻挑了下眉。
“还有这个砚……”刘兰芝弯下腰,就见砚面周围刻着四神兽,细致古雅。
“好东西!”
“看不出你还是个风雅之士,懂得欣赏文房四宝。”
“我只是个俗人。”她轻抚着砚面上的神兽图,看到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喜欢的是卖了这些东西之后拿到的银子。”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饶富深意的瞅着她。她那副着迷热切的模样,不论是有心或无意,都勾起了他的兴趣。
刘兰芝实在无暇理会他,边将桌上的笔和砚仔仔细细摸上一遍,边低声赞叹。
“摸够了吗?”
这一声冷淡的问话,令她倏地回过神来,慢半拍的发现屋子里奇怪的沉默,她缓缓的抬头,就与张青扬漠然的眼神四目相接,她不禁暗骂一声糟,每次看到好东西就坏事。
刘兰芝微吸了口气,站直身子,轻声道:“夫君的笔极好。”手一伸,她故作镇静的研起墨,目光还是不断飘向笔挂上的笔,若能给她几枝……不!她在心中订正,只要一枝就好,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张青扬不发一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情况真是可笑,他看着她,她却只顾看着笔。
他伸出手,拿起一枝镶着红宝石的笔。
“我来!夫君,让我来!”刘兰芝忙不迭的拿着笔,仔细的润笔之后入墨,手还不停的摸着那闪闪亮亮的红宝石,最后才用双手将笔送到了他面前。
张青扬的目光须臾没离开过她的脸,他缓缓的伸出手,接过笔。
他的动作使她的眼底光亮一闪而过,立刻眼巴巴的盯着桌上已经摊开的纸。
这个时代应该不时兴拿赡养费这种事,更别提他也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她也不好拿遮羞费,其实硬要说,是她令他丢了人,他不跟她要东西就已经万幸了,所以她也不能没良心的要求太多,只是若能多少拿点也不错……
算了!她摇了摇头,现在只求脱身,只要离开这里,她就可以享受自由,找到队友,完成任务,裸得奖赏,人生的光明大道等在前头。
第3章(2)
张青扬看着刘兰芝那张表情丰富的脸,实在好奇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悬腕、落笔,见她神采飞扬,他又猛地将笔给提起,只在纸上留下一点墨。
刘兰芝眼底的光亮一灭,急急抬起头问:“夫君,怎么、怎么不写了?”
对张青扬来说,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子,她的去与留,他并不在乎,只是笑笑喜欢她,所以为了笑笑,他原打算勉为其难的留下她,但现在她眼底一闪一跳的光采,令他对她来了兴趣,他要留下她,不单为了自己的姊姊。
“念在你已有悔过之心,”他紧盯着她的脸。“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的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愿意,她还不想要呢!
“夫君仁慈心善,”她忙不迭的掏出几句恶心话,“妾身惭愧,若夫君不休了妾身,妾身愧疚得想一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