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庆幸她被救起,但他也在当日回了京,深觉此生再没脸见她。
他不敢回乡,也不想面对逼他休离刘兰芝的母亲,但因为姚氏的一封信,令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的日子过得不好,他就能带走她,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弥补自己的过错。
楚蓉蓉有些不快的看着兀自把她丢在身后的焦仲卿,在京里可是她说一句,他就唯唯喏喏的听从,现在才回故乡,就像变个人似的失神,冷落了她,看来还是早日回京好。
一进易水楼的雅间,楚蓉蓉的脸色因为焦仲卿的关系而不太好看,只意思意思的叫了声早早等在雅间里的焦母一声,“娘。”
她的态度令焦母有些不快,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儿子有这么一天,还是靠着媳妇帮衬,她可不好得罪。
她一个寡妇含辛茹苦养大了独子,图的就是儿子出息。儿子听话,从小也不令她担心,偏偏只在终身大事上跟她有了争执。
她早早就盘算给他找门对他将来仕途有帮助的闺女为妻,偏偏他就是看上刘兰芝,无父不说,兄长还是个武夫,虽说有个官位,但不过是个小小亭长,所以打刘兰芝进门,她就处处找麻烦,最后还拿了个无所出的理由,逼儿子不得不把刘兰芝休离,现在看着儿子如她所愿的再娶了楚蓉蓉,虽说楚蓉蓉性子娇了些,但只要对儿子有帮助,她就能忍。
看着俊俏的儿子和贵气的媳妇,她露出“满脸笑意。
“娘,进城时,见了间客栈,叫迎风楼,”焦仲卿试探的道:“似乎生意不错。”
“别提了,”焦母听说过那间客栈是刘兰芝出资所设,但是真是假也不肯定,但不管如何,只要扯上刘兰芝她就没好脸色。“这些年来四地战乱,咱们这里是蒙老天厚爱,安享太平,但这日子一好,就有不少流离失所的人眼巴巴的朝着这里来,说到底都是些穷苦人家,那间迎风楼的东西便宜,但全都是些粗食,出入的都是些粗鄙之人,你可别去,以免失了身分。”
焦仲卿垂下了眼,他会提起迎风楼,是从姚氏的信中得知那是刘兰芝在经营的,想到张青扬竟要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他心头便一阵气恼。
“明日去祭拜你爹,”焦母替儿子夹了些菜放在碗里。“然后再陪娘上寺里还个愿,这些日子啊,我可是日盼夜也盼的等着你回来,这下好,以后咱们一家就团圆了。我知道京里什么都有,也就什么都不带了,只是我房里那面铜镜可一定得带去,那可是我的陪嫁物。”
楚蓉蓉轻挑了下眉,冷冷的道:“婆婆的陪嫁物,怎么要搬到京里去?”
焦母愣了下。“要随你们进京,自然也搬到京里去。”
楚蓉蓉笑了出声,看了焦仲卿一眼。“怎么,夫君要带着娘回京去吗?”
焦仲卿是有过这个想法,但楚蓉蓉早说明了,此生她不单不想离开京城随他回乡,更没打算跟婆婆同住,所以她早早便把该给的银子给了,该买的婆子、丫鬟都备好送到了母亲身边。
想当初自己被逼娶了楚蓉蓉,他对娘亲也是有气,所以当楚蓉蓉说不在婆婆跟前伺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还隔了近一年不见娘亲,但今日一见,娘亲似乎憔悴了,也老了许多,他心里倒有些后悔了。
看着儿子内疚的神情,和媳妇趾高气扬的模样,焦母沉下了脸。“怎么,难不成你们是打算丢下我一个老婆子?”
“娘说这是什么话,”楚蓉蓉可不想要一个不孝的罪名压在头上,径自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夫君顾念娘年事已高,不好舟车劳顿,所以还是在这里赡养天年得好。”
焦母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就真狠心要把我一个人丢着?”
焦仲卿见母亲动怒,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有些不悦的对楚蓉蓉道:“你少说几句。”
楚蓉蓉才不理会,径自续道:“夫君,之前我们都说得明白,娘就好好待在这里,别做他想,祭拜完,咱们就早日回京去。”说完,她东西也没心情吃了,起身就走。
“她、她……”指着离去的媳妇,焦母的手都在抖。“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娘,这个媳妇是你要的,”焦仲卿冷冷提醒,“不是儿子要的。”
焦母闻言,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是啊,这个媳妇是她挑的,以为出身书香门第,懂得规矩,而今看来她错得离谱。
这辈子就指望这个儿子,却没料到现在要孤老至死。
“你真要抛下娘?”焦母哭天喊地的拉着儿子的衣襟问。
“怎么会呢?”焦仲卿连忙安抚道:“我会再与蓉蓉说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跟兰芝好好的过日子就好。”有了比较才知道刘兰芝虽然出身不好,在仕途上帮不上儿子,但至少对她这个婆婆还算恭敬。
焦仲卿闻言心一喜。“现在也不是没机会。”
焦母疑惑的睁着泪眼,看着儿子。
“我去把兰芝求回来。”他急急的说:“只要娘站在我这一头,我就有了信心。蓉蓉就算不喜,又能奈我何?到时我便将娘和兰芝一起接进京里过日子。”
说到底,他还是懦弱,他想要刘兰芝,又惧怕楚蓉蓉,到时只要母亲挡在前头,让母亲去应付楚蓉蓉,他就能将刘兰芝带回身边。
“你的心思还在她身上?”焦母哭叹,“她可是嫁人了。”
“我不在乎!”焦仲卿一个咬牙,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只要日后她只有我一人便成,娘,你出面去跟蓉蓉说吧。”
焦母原也怕得罪楚蓉蓉,但想到她竟狠心的要将自己给撇下,什么害怕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了,她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她舒坦。
只是两母子在这里打着如意算盘,压根没想到刘兰芝是否愿意……
“傻啊!傻!”刘兰芝低头看着张青扬把脸颊贴在自己的肚子上,不免觉得好笑。
“嘘!”张青扬没理会她。“别说话,我在跟我的孩子说话。”
她笑着摇摇头,每日出门前、回府后,他总要来这么一次,不过四个多月身孕,肚子还不明显,但他依然一副陶醉样。
她的手轻摸着他的头,轻声道:“今日靖安亲自挑了些下人在府里整理,也不好都将事情丢给他,所以想去走一趟,只是我们搬出府去,真没关系?”
张青扬知道她想问的是爹,他坐正身子,握“握她的手。“爹已发了话,也不是多远,想见面不难。你出去时小心些,有什么要用的,吩咐下人做便成了。”
他像老婆子似的唠叨,刘兰芝取笑的用指头刮了刮他的脸,他没好气的闭上了嘴,又搂了搂她,才出府去。
刘兰芝换了身衣服也随后出府,只是没料到等在后门外的,除了自己的马车,还多了另一辆,一旁还立着海棠。
刘兰芝心中虽然对姚氏有埋怨,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当没见着。
“五少奶奶,”海棠一看到她,立刻上前柔柔的笑道:“夫人听老爷说,今日五少奶奶要出府,特地等了五少奶奶好一会儿。”说完,她拉开了车帘。
刘兰芝只是看着端坐在马车里的姚氏,并没有动作。
平常跟在一旁的大牛因为笑笑病了,正闹着脾气,所以只能跟惠子留下来安抚,今天她身旁只有灵儿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