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怎么样?一句话又把叶初云给问倒了,这个冤家,他能怎么样?他姊姊的命根子,他能赶他走吗?当然不行,就算自己只剩一口气也得照顾他。
他用力的坐下来,接过饭碗,用力的扒了几口,想想又不甘心,将碗筷一放,“于乐柏,”他连名带姓的叫着外甥,“难道你都没半点羞耻之心?先是不经我同意买了宝马,后又打破我的紫砂壶,然后在悦客来的上房与颜家兄妹连手伤了李儒新,他可是现在正得宠的大理寺右寺丞,走到哪里没人敢得罪,到时若他真要追究,颜家兄妹还有个侯爷老子撑腰,你有什么?”
“我有你这个有钱舅舅啊。”
“你……”叶初云气得肠子都快要打结了,“小子,有些事情可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李儒新这次伤得不轻啊。”
“会死吗?”
“什么?”
“会死吗?”于乐柏一点都不在意的又问了一次。
“当然不会。”叶初云的声音扬了起来。
他的嘴角一撇,“还真是可惜。”
“你在胡说什么!”叶初云的眼睛瞪着他,恨不得瞪出洞来。
“舅舅,我很清楚你的能耐,毕竟这个世道想要赚进大把银子,能从朝廷拿到盐引,在宫里没认得几个人是没有法子做到的。”于乐柏拿起筷子,塞进叶初云的手里,要他吃饭,“李儒新一个小小的官,就算死了,你也有法子保我周全。”
“看来我真是把你给宠上了天,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叶初云气得真的快冒烟了,“我就算能保你没事,但你可有想过,李儒新他若真死在我悦客来,我这悦客来的生意还要不要做。”
重点不是人命,是他没有最爱的银子可以赚。于乐柏失笑,“若真有影响,就当休息几日,舅舅这几年也辛苦了。”
“大哥,现在讲的是银子啊!”这死小子,成天只会当败家子,一点都不体谅他赚钱辛苦,“悦客来的生意若没了,咱们都得去喝西北风。”
以叶初云生财有道的手腕,就算各地的悦客来分店都关了,于乐柏也能肯定他们舅甥俩绝不会去喝西北风。
低头看着他再让大厨准备来当晚膳的菊花火锅,可惜颜亦岚没有口福享用,想起她,便想起今天搂着她时,她的身子软软的,搂着实在舒服。
叶初云看着于乐柏吃得一脸满足,心里的火气直冒,“你到底跟李儒新有何恩怨,非要动手不可?”
“打他的人不是我。”
“你别以为我没瞧见你补的那一脚。”叶初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禁气愤的嚷道:“若没你默许,店里的伙计和护院也不会任颜家兄妹在秋叶阁打人还不制止,而且你还打着赤膊,衣服披在颜家小姐的身上。”
于乐柏很简短的解释,“我已经说了,有人在秋叶阁打算非礼颜小姐,被我发现制止,人跑了,我就将自己的衣服给颜小姐披着,谁知道越王一群人就来了,终归一句话,颜小姐被人设了局,而我恰巧在现场罢了。”
叶初云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我悦客来是什么地方,会让人进来放肆?当我请的这些护院、打手都是假的。”
“这句话该我问你。”于乐柏一边吃着,一边面不改色的冷淡一问:“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人进来却不惊动悦客来的护院和打手,凭李儒新?哼,那家伙根本就不够格。”
叶初云脸色沉了下来。被这个败家子气疯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李儒新自然没有这个能耐,所以这件事……是越王默许的吗?只有他动用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相护才能成。
他在心中咒骂了一声,才道:“什么不好惹,偏偏惹上了越王,那匹宝马再加上今日的事……你真要惹祸上身了。”
“舅父,是非终有公道,亦岚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置身事外的。”
“亦岚?!叫得真是亲热,”叶初云用力的一击桌面,“你从千佛寺回来就变得古怪,我就是不想让你扯进他们官家的事,今日才把你带出悦客来,偏偏你自己跑了回来,还扮成店小二……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你堂堂一个悦客来的少主,居然去扮店小二?!”他的眼中冒着怒火,“就只为了颜亦岚这个别人家未过门的媳妇?当年状元的位置被李儒新那家伙抢了,你现在还要捡他不要的女人?”
于乐柏的眼神一冷,因叶初云的话污辱了颜亦岚,“亦岚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
“她无辜?那我的那些壶呢?”他只要想到自己的外甥竟为了那个长得像球似的女人,打破了他的紫砂壶,他就忍不住大吼,“别再说什么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在千佛寺根本不是她救你,而是因为她误会你要自尽,所以才扯出那么乌龙的事,看那身材就知道她是个只知道吃却没有脑子的千金小姐!”
原本慢条斯理用膳的于乐柏冷冷的扫了尤金一眼。
尤金缩着脖子,一脸的畏缩,他是在被大当家气急败坏的从风霄山庄拖回悦客来的路上,为了保住小命才不得已说的。
“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你如天一般的舅父我,倒了八辈子霉照顾你,活到这把年纪还没成亲,替你守着这个悦客来,苦命到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不许你跟安侯府扯上关系,若你想要颜亦岚那个被人舍弃的女人进门,我一定、绝对会把你扫出悦客来。听清楚了没有?”
喝了口清淡爽口的汤,于乐柏不是很认真,但还算给面子的点头,“听清楚了,舅舅。”
至少表面上面子保住了,叶初云骄傲的头一扬,东西也不吃了,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旁的尤金双腿都在发抖,“少爷,这下怎么办才好?小的可是第一次见到大当家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只是心疼他那两只被打破的紫砂壶罢了。”于乐柏重新动筷,依然优雅的用膳。
“少爷,你不担心吗?”
“就算我再砸他十只八只紫砂壶,我舅父也狠不下心把我扫出门。”老实说,有时他也很同情这个“如天一般的舅父”,因为自己从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若说担心,我倒比较担心你这张嘴,改天会不会把我卖了。”
“是少爷自己要小的拖着大当家,挡着他不要让他太快回悦客来的,所以小的才……”
“好了,我知道了。”反正有些事瞒也瞒不久,尤其尤金本来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你明日上街去替我打听些消息,看今日悦客来的事,是否传出去了?”
打听这种事尤金最擅长,他立刻用力的点点头,绝对使命必达。
这些日子京城里三姑六婆能闲磕牙的话题真的不少,尤其是安侯府的颜小姐在悦客来会情郎的事,是说了又说,没有一个停歇——
有一说是颜小姐与门不当户不对的俊俏店小二相恋,两人私会时,被状元未婚夫撞见,为了护着自己的情郎,颜小姐还打了状元郎一顿,状元郎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但没几天又冒出另一个说法,说根本就是颜小姐自己不知羞耻的恋上貌似潘安的店小二,硬是不顾身分与之私会,却因自己胖又丑而被店小二拒绝,还不知羞的硬要赖上人家……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都指出悦客来里头绝对有个貌似潘安、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美男店小二,至于颜亦岚这个侯府千金,反正就是个不知礼法、又泼辣又无耻的荡妇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