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天早上七点你过来这里,我帮你找见证人。”李惟西还是一贯的平稳。
舒璃脑里一片轰然巨响。
“明天?”他怎么、怎么能那么快就找到人?除非他早就想和她离婚了。难道那两个月他们两人都内分泌失调?
“怎么?还有问题吗?”李惟西还是那么该死的冷静英俊,口气淡漠得好像在讲别人的事。
“不,没问题。我是说很好,明天早上七点我准时过来。”说完,舒璃拎起包包马上夺门而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直到上了自己的车,她才终于哭了出来。
她边哭边开车回家,舒爸和舒妈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舒妈正要跟进去她房里问个清楚,却被舒璃反手摔门,吃了一记闭门羹。
“小璃哪,怎么回事?开开门跟妈妈说啊!”舒妈在门外焦急的喊着。
“妈,我没事,你让我静一下。”舒璃用力吸了吸鼻子后,对着房门外的妈妈说。
舒妈虽不放心,也只好由她去。
不久,电话铃声响起。舒爸接起来对谈了几句,然后对着舒璃的房门喊着:“舒璃电话!”
“不接啦!”舒璃吼回去。
“重要电话喔!”舒爸又朝房门喊。
舒璃只好抽了面纸往脸上随便一抹,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是我。”李惟西低沉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干嘛?”舒璃对着话筒吼。
“你在哭?”李惟西低声问。
“谁在哭!你神经啊,我是感冒!”舒璃有点儿恼羞成怒。
“你刚刚还好好的。”李惟西决定问到底。
“你是最最该死的细菌,我一见到你,回来后就重感冒!这样行不行?”舒璃还是一肚子火,他到底想怎样?
“要不要我过去帮你看看?”李惟西又问。
“不用!”舒璃正要挂电话。却听到话筒传来低沉的笑声,她气不过,连忙又对着话筒问:“你笑什么?”
“你让我想到‘言不由衷’这个成语。”李惟西止住笑声,对着舒璃说。
言不由衷?
他说她言不由衷?
他知道她不想离开他吗?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明天见。”李惟西温柔的向舒璃道晚安。
他明天就要找人见证我签字,竟然还叫我不要胡思乱想!可见他心里根本没有我。这六周来,他从没许过任何承诺或说爱我,两个月一到。他就依约签字。
我该怎么办?告诉他我爱他,然后呢?他会不会冷冷的对我笑一笑,然后转过身去,不发一语,那我该怎么办?他毕竟已经不是以前我所了解的李惟西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有勇气对雅芳说“我要回去挽救我的婚姻?”
她明明跑去跟李惟西说清他找人签名,艾美说得没错,她是笨,不仅笨,还笨到没药可救!
唉,事情被她弄得一团糟:艾美说签完字后,还要一起去户政事务所登记才算数;在那之前,也许她可以想出办法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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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璃就在一团乱槽槽的思绪中,一夜没睡。
天竟然那么快就该死的亮了!舒璃瞪着闹钟从四点、五点、六点的移动着,终于不得不起床。
她没劲的随便挑件衬衫牛仔裤,绑上马尾,就驱车到惟西的小木屋;远远地,见他在晨曦中双手搭在木屋走廊前的扶手上,穿着昨天的衬衫,闲散的看着远方,一脸神清气爽。
他帅气潇洒得像是广告海报上的俊男,她却像只垂死挣扎的毛毛虫。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伤心难过的只有她,只有她……
舒璃想到这儿,眼眶一红。不,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绝不能被他看出她的矛盾与软弱。事已至此,那就……好聚好散吧。舒璃在心里不得已地作了决定。
舒璃把车停好,在车座上努力的调匀呼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才下车。
李惟西的视线一直盯在舒璃身上,始终没移动。
“你昨晚没睡好?”李惟西盯着她的黑眼圈问。
“我有习惯性失眠你忘了?”舒璃耸耸肩。
“我以为你已经好了。”李惟西的口吻亲切得像个家庭医生。
离开你之后,该死的失眠又回来了!舒璃在心里咒骂着,但嘴里告诉他的却是:“失眠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昨晚特意回来和我叙叙旧。别谈我的老毛病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坐我的车吧。”李惟西说。
“好。”舒璃只觉得自己软趴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一切已经都无所谓了。赴刑场受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而这一切还是她拚命“要求”来的,原来她还有自虐的倾向。
车子停在白秀水家门口。舒璃犹豫的看着那个红色大门,胃部突然涌上一种酸苦的汁液;她伏在车窗上对着外面吐了起来。李惟西也未免太狠了,竟然找白秀水来帮她作见证!她呕得泪水都涌了小来。
李惟西温暖软厚的大手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等她平静下来,递上矿泉水和面纸。
“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家休息,这事我们改天再办。”李惟西眼里满是关怀。
“不用了,我们进去。”舒璃开了车门,径自下车去按白秀水家的门铃。
白秀水开门,见到舒璃,先是一脸诧异,等看到后面的惟西时,他了解他请她在家等候的原因了。
白秀水侧身等他们两人都进了屋,再轻轻把门关上。
回到屋里,为三人倒上热茶。
舒璃从包包里拿出她和李惟西的离婚协议书,仔细的摊平在桌上。
“白秀水,我们想请你当我们的离婚见证人。”舒璃勉强挤出话来。
像哭似的笑,秀水从没见过那么难看的笑容。
秀水心里有一种罪恶感;她抬头看着李惟西,只见他对她颇有深意的点点头,她知道他的意思,他要她遵守自己的承诺。
“院长,能不能请你让我们单独谈一下?”秀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惟西。
他理解的走出门去。
秀水确定李惟西将门关上后,便回过头拿起桌上的茶杯,眼睛望着茶杯里的热气,对舒璃说:“在签这张纸之前,我必须先跟你说一件事。从我国中跟你念同校以来,我一直非常讨厌你,到现在依然一样。”
秀水的口吻冷冷的。
“我知道。你把我当情敌,你喜欢李惟西少说也有十年了吧?”舒璃根本不在乎她对自己的观感,这个时候还提这些无聊的往事干嘛?
秀水拿出那张让舒璃每见一次就抓狂一次的照片搁在协议书的上面。
舒璃看着那张照片,不明白李惟西为何将照片交给了自秀水。
“这张照片是我拍的。”白秀水看着舒璃,认真的说。
舒璃愣了愣,仔细消化白秀水话中的意思。
“但这张照片是徽信社寄给我的。”舒璃喃喃自语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家徼信社是自秀水开的?
“我发现你找征信社调查李惟西的行踪,所以我就拍了李惟西的照片寄给征信社,让信社又把它当作证据转给你。”秀水有条理的解释着。
“你的心机真重。”舒璃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她竟然能设计并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睡觉,然后拍了照片来打击我。
“所以李惟西和另一个女人的一夜情是你设计的?”舒璃虽然不敢置信,还是忍不住要问。
“那一天,我们其实是去信义乡替一位全丽珍女士的母亲出诊。她母亲有糖尿病,脚又受伤,我们送药过去,顺便帮老人家包扎。他们全家都很好客,夜里留我们吃饭,还请我们喝他们酿的小米酒。惟西的酒量欠佳,盛情难却下喝了几杯就醉倒了。他们家人口不少,再加上我们有两个人,房间不够睡,全丽珍的先生原本要扶惟西到他们房间去睡,惟西睡了一会儿又起来吐,所以他们就扶着不省人事的他到全丽珍的妹妹房里去,把他弄脏的衣服脱掉让他睡下。事实上,那张床上除了那名请来跳钢管舞喝醉的半裸女人外,还有全丽珍的妹夫.房里的沙发上也睡了两、三个人。上山时我都随身带着照相机,原本只是单纯取景娱乐,那天忽然心血来就挑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拍了这张照片。我想,既然你对李惟西的忠诚风到怀疑,索性就将照片寄给你委托的徽信社。后面的,你都知道了。”秀水平静的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仰头喝尽手里已然冷掉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