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势封无法想象那模样,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夫人瑟缩、胆小、哀怨、不快乐,有时疯病发作还会又哭又叫的,变得开朗、爱笑,还会散步、看书、写字的夫人,他真的难以想象。
“娘近来可有见过她吗?”他问母亲。
“我没事为何见她?每次见她我就胸闷,心情也会变不好。”袁老夫人露出一脸排斥与不喜的表情。
“娘没见过所以不知道,她变了许多,感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袁势封脑袋里不由得浮现那天在悠然苑厢房内,她与他对答如流、自信满满、气势逼人的模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袁老夫人皱眉道。
袁势封轻摇了下头,道:“总之,娘,关于娶平妻或纳妾的事都暂缓,等儿子确定一些事之后咱们再议。”他需要时间观察那个女人,弄清楚她究竟是真的变了,还是在演戏。
“你到底要确定什么?”
“等确定之后再跟娘说。”他摇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儿子想请娘允准。”
“什么事?”袁老夫人问。
“就是——”袁势封话到嘴边又突然改变主意,觉得现在就提出让孩子搬去与项夕儿同住的要求,娘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是等过些时候他确认了,或者是娘自个儿发现了她的改变与不同之后再来提会比较好些。
“没事,这事还是晚点再说好了。”他改口道。
“你今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反反复复,总是说些娘听不懂的话?”袁老夫人眉头紧蹙的看着儿子。
“娘无须担心,以后咱们家的日子只会愈过愈好,愈过愈旺。”袁势封安抚母亲道。
“只要有你和你爹在,娘就不担心。”袁老夫人闻言忍不住点头微笑。儿子就是她和袁家的骄傲。
母子俩又闲话家常了一会儿,袁势封这才离开母亲的住所,返回他现今的居所悠然苑,并让小厮去将他最信任的手下,同时也可以称之为兄弟的林浩请过来。
林浩从小就是个孤儿,为了不饿死才自愿充军,入伍时年纪比他还小,两人因为在战场上救过对方,有着过命的交情才变成兄弟。大军班师回朝后,无家可归的林浩便直接跟了他,当他的亲卫军。
“将军,你找我?”
与袁势封仪表堂堂、气度非凡的英姿不同,林浩长得孔武有力、杀气腾腾的,一看就是个武将的模样。他兴匆匆的走进书房,神情充满了期待,因为他无聊到都快要发疯了,希望将军找他是有任务要交代他去办,愈困难愈有挑战性愈好。
袁势封先让他坐下才开口道:“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将军直接下令就是了。”林浩大刺刺的说,一脸迫不及待的问:“将军,是什么事?是不是有奸细潜进城里了,要我去把他们找出来?”
“与公事无关,是我个人的私事。”袁势封摇头道。
“私事?”林浩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的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将军是不是想知道我未来嫂子的事?这事包在我身上,完全没问题。”他拍胸脯保证。
“我的确是想知道你嫂子的事,但不是未来的,而是现在的。”
“现在的?”林浩露出一脸不确定的表情,伸手指了指朝露苑的方向,小心翼翼的问:“夫人?”
袁势封点了点头。
林浩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认真地开口,“将军,你知道我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除了舞刀弄枪和上战场杀敌外,啥也不懂也不会,所以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但是不说我又很不爽。”一顿,他深吸一口气后豁出去的大声说:“将军,夫人根本就配不上你,那种畏畏缩缩又疯疯癫癫的婆娘早该把她给休了,或是干脆砍了,她根本就没资格当将军你的夫人,也不值得属下们的尊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娶了,她便是我的妻子,更别提她还替我生了一个儿子,以后这种话就别再说了。”袁势封缓慢地摇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可是将军——”林浩还想说什么,却让袁势封打断。
“好了,别再说了。我没想到你对她这么反感,那么这件事交给你可能就不适合了。”他眉头轻蹙。
闻言,林浩瞬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激动道:“将军,属下做事向来不会感情用事,你应该知道才对,属下定会誓死达成将军所交付的任务,请将军相信属下。”
“我知道了,你先坐下来再说。”见他的反应袁势封就知道不能临时换将了。
林浩这家伙向来要强,你愈是否认他,他就愈会拚命证明自己能行,在军营中他尚可用下令的方式要他不许胡来,回到这个他亲口要他把这里当成自个儿家的地方之后,他可不想再用命令的方式限制他的自由。所以,这件事也只能照原计划托付于他了。
“请将军下命。”林浩坐下来,一脸严肃道。
“我想知道夫人近期的举动,你帮我注意一下。”
“将军的意思是要我监视夫人吗?”林浩微瞠双眼。
“观察。”袁势封纠正道。“这件事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也别被发现而引发任何怀疑。另外还有一件事,你派个人去打探一下夫人过去是什么样子。”
“过去的样子?”
“个性、喜好、待人处事的方式之类的,任何有关她的事都行。”
“属下明白了。”
第4章(1)
三天过后,袁势封并未前去朝露苑给予项夕儿答复,但项夕儿也没按照计划去找他做了断,因为她后来才想到,她得先将后路铺好才行,否则等与他和离之后,难道她要带着儿子露宿街头不成?因为打死她,她都不打算回娘家去住——只怕一回去就会被赶出来,或者是直接打死吧。
因此,她得在与他和离之前先想办法安排好他们未来的住处,以及谋生方式才行。
她头痛了一晚,终于想到她有嫁妆傍身的事。
袁家人还算不错,完全没有想污了项夕儿嫁妆的打算,因而那些东西都在朝露苑的库房里,是她可以动用的,想必和离时也可以带走,但若是想靠那点东西过一辈子,坐吃山空可不行,所以她还是得好好计划,好好打算才行。
第二天她便让红韵与红歆帮忙清点库房里的东西,因为她得先凑出银两租间宅子才行。
结果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嫁妆单子上的东西竟有四分之一不翼而飞,那些跟她从项家过来的陪嫁奴仆们竟敢监守自盗?!他们真当她是泥捏的,想搓圆就搓圆,搓扁就搓扁是不是?真是欺人太甚!
“你们俩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吗?”项夕儿看着两个红问道。
两个红立即用力的摇头。
“奴婢知道会少些东西,但不知道会少这么多。”红韵说。
“你知道会少东西?”项夕儿挑了下眉头。
红韵点头,道:“夫人你忘了吗?先前你有时想要一些东西,却又不想开口跟府中的管事要时,就叫郝嬷嬷直接从库房拿,如果库房里没有,就拿其它东西到街上当铺卖了钱再去买回来。”
听红韵这么一说,项夕儿便想起来了,原主生前的确做过不少蠢事,这件事她隐约也有印象。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俩谁还记得我动用了库房哪些东西?又让郝嬷嬷用库房里的东西换了些什么回来吗?”